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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郡守所带的兵已将寨子团团围住,火把的光将暗夜照得如同白昼。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待梧凤冲出去时,外面已经砍杀震天。

血,处处是血。虎贲骑已许久不使刀剑,手边连武器都没有,只能带着农具与穿铠甲的兵士砍杀。

她不远千里地来滇南,以为这里是桃花源。却忘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杀戮与欺压。

“凤将军。” 叶北征在她身后叫了一声:“北征还有件事,瞒了凤将军。”

他从她身后经过,抽出一把铮亮的长刀,递到她手上。

“凤将军的佩刀,那日我从炉里捡了出来,又暗中锻造好了。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送你,现在看来,也是不能了。”

少年地笑容在火光里无比真挚。

“是我连累了弟兄们,北征自当以死谢罪,但愿能平息这场祸事。”

他独自走了出去,几步之遥的火光之外,站着郡守和他的卫兵。叶北征冲了出去,用漠北军常用的擒拿招数抢了一把刀,刀锋直指着郡守:“今日之祸事,全因我一人而起,自当以死谢罪。但郡守不查明虚实便屠我村,杀我同袍,实在蹊跷,不知背后是何人指使?灭了我们的口,天下人便不知滇南与江左勾连之罪吗?”

他的声音洪亮,喊杀声一时间停止。火光熊熊中,梧凤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叶北征的名字,但已经太迟了。

他用那把刀抹了脖子,鲜血喷溅,寂静中有残忍的声响。

郡守也被吓住,命令士兵们停止进攻。她跑上去抱着叶北征,几乎泡在血水里。

“北征,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带你们来滇南,我对不起弟兄们。”

“凤将军。” 少年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依旧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

“我带着花种回滇南时,真的以为我能、能帮到你,帮到弟兄们,让大家不必再寄人篱下,看人眼色。”

“别说了。” 她已经泣不成声。

“没想到会这样,是我的错。” 他逐渐力不能支,声音越来越低。

“我不怨你,没有人会怨你。” 她抚摸他的脸,脸已经逐渐冰凉。

“好想回到从前,我们都在虎贲骑的时候。” 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梧凤,你说,天下太平了,为何我们却无处可去了呢?”

十二)

刘退之赶到时,只见到梧凤跪坐在地上,抱着已经断气的叶北征。她的目光漠然,像是再没有生气。

他大怒,下令王军羁押郡守,彻查此案。

滇南从来独霸一方,大历朝廷虽会向滇南派郡守作为一方长官,但滇南王依然拥有绝对权力。只是到了刘退之这一代韬光养晦,几乎与郡守平起平坐。

可从那天开始,人们才知道那个闲散王爷也许并不像看起来那般的不问政事。

不到一个月,郡守就被问罪处斩,刘退之挖出了其与江左世家勾结,倒卖阿芙蓉的事件,此行为由来已久,整个滇南都深陷其中,后患无穷。他处理此间事务,又颇费了些时间。

直到京城的召令下到了滇南宫中,刘退之才知道,皇城里怕是一直都知道此事,而九千岁并不愿滇南王阻拦自己的计划。

他躲避了许久,本打算再不掺和那些朝堂斗争的腥风血雨,可如今却不得不再踏入局中。

深宫里,他握着那一纸诏书,突然眉头紧皱:“传医官。”

一个白衣男子走出来,手里捧着木盘,放着针灸器具,朝他走来:“殿下,你这腿疾,施针也只能坚持数月,过后还会复发。若是不好好将养,老来恐怕要落下病根。”

“裴公子尽管放手医治,本王恐怕也活不到那时。” 他痛得脸色发白。

被称作裴公子的人笑了笑,拿出银针一根根插在他膝盖上。

“殿下不告诉她吗?”

“谁?” 他眸色深沉。

“梧凤将军。” 裴公子低着头:“殿下既然已准备了多时,连退位文书都已拟好,如今却改了主意去京城,将从前的种种安排都作废,这些都不告诉她吗?”

“原来连你也知道,我想带她离开滇南隐居之事。” 刘退之叹了口气。“可惜我晚了一步,如今她恨我,我要如何开口。”

“还不算迟。” 裴公子收拾起器物,行过礼之后,第一次抬眼直视刘退之,那句话像是说给滇南王,也像是说给他自己。

“只要人还活着,总还有机会。不要等到阴阳相隔时,才知道究竟做错了什么。”

十三)

京城,太初宫里,烛火幽微。

皇帝看着皇后的睡颜,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

“梧凤,当年在江都,你为何要救我。” 他自言自语。

“因为我那时便中意你啊,小殿下。” 她翻了个身,像是在说梦话,嘴角却有笑意。“我是虎贲骑的凤将军,若是真心不愿意,殿下怎么可能有机会。”

刘退之的狭长凤眼在灯下犹如狐狸,听了这话,眼色更为深沉。

“别睡了,起来起来。” 他挠她胳肢窝。

“做什么?” 她睡眼惺忪。

“我想了个主意,可以堵住那些流言蜚语。”

“什么主意?” 她被从睡梦中闹醒,原先有些起床气,看见了刘退之殷切的眼神,眼神里又多了些宠溺:“你说。”

“梧凤”,他在她耳边低声:“我想与你有个孩子。”

第13章 番外•海上花 (裴季卿 & 牡丹)

一)

自有扬州城起,便有江左士族。

扬州城自古富庶,占据江左渡口,直通运河,有山海渔盐之利。积累了千年的财富,养出几代富甲天下的豪贾与左右时局的权臣。

民间将其中最显赫的四家称为夏裴苏李——山中夏,海中裴,江上李,半城苏。

山中夏氏,皇族后裔,号称有道则仕于朝堂,无道则隐居山中,是士族清流。

海中裴氏,经营海上贸易,其富不可估量,只是行迹诡秘,不为人知。

江上李氏,掌握江左运河商路,大历朝有码头驿站之处,便有李氏的商旗。

半城苏氏,祖上自绸缎铺起家,直至坐拥江左半城商铺,首创票号之制,汇通天下。

此四家相互勾连,历代姻亲,左右朝堂局势,翻云覆雨不过顷刻之间。对于他们来说,改朝换代,也不过是换了个庇护家族继续绵延的傀儡。

直到大历初年,初创设的羽翎卫以世家跋扈、聚敛财富于一身,使贫者无立锥之地为由征讨江左,占领江都城,切断了江上李氏与半城苏氏的众多商路使其退守扬州,又一手拔除了山中夏氏的朝中余脉,并以精通巷战的虎贲骑精锐与海上裴氏的家兵对抗,将裴氏彻底赶进海中,成为流寇。

大历初年,百姓欢欣鼓舞,以为江左四家从此受重创,寒门子弟也终将有出头之日。

然而也在大历初年,创设羽翎卫的皇后江羽衣在狼牙山一战死于非命,刚登基的皇帝刘玄礼哀痛逾制,竟一病不起,从此再不上朝,将朝政事物皆委于左相韩殊。又数十年后,剿灭世家有功的右相夏焱与镇国将军陆停渊皆被诛杀,韩殊彻底把持朝政,重新起用世家子弟,一时间,朱紫权贵遍布朝堂,人称韩殊为“九千岁”,权势滔天。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世家又起,寒门皆哀。

然而史册并未记载的是,就在皇后江羽衣初逝、韩殊尚未掌权时,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的江左扬州城内,昔日被毁了商路根基的世家也早已暗中复苏。

二)

那是大历初年十二月,隆冬。大历军于狼牙山大胜,斩杀漠北胡族数万,北帐可汗身死,溃退千里。大历朝皇城由江都迁往北都,史称“天子守国门”。

也是大历初年十二月,皇后江羽衣薨逝,据传诞下一位公主,襁褓时便失踪。皇帝护着皇后棺椁进入京城,下诏从此不再上朝,将朝政悉委于左相韩殊与右相夏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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