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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雪多,雪大时车马难行,小雪时则美景无双。镇上的人常趁着年节时全家出行,载着热酒与炭火,找天地开阔处畅饮赏雪。

控马镇外,处处是古战场。人们多为军户后代,多产烈酒,烈酒喝多了,也善跳剑舞。

最美是月圆星稀之时,天地间都是茫茫大雪。人们在高处生气篝火,饮酒欢歌,以剑击铠甲作舞,通宵达旦。

那天正是正月佳节,雪霁初晴,小巷深处有黄狗吠叫,孩童嬉闹。

小院外,柴扉初启。一个年轻人探出头来,看了看门外,神情欢悦:

“师父!昨夜的雪下得不厚,青鸢师娘她应当赶得回来!”

年轻人穿着羽翎卫的制服,风风火火地走回院里,腰间的佩剑铮铮作响。

“既然如此,我就不便久留了,京城里还有事……”

院里落了一层薄雪,中央一棵大树下坐着个男子,黑色大麾裹着,看不清眉眼,只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将火炉上热着的酒壶拿起来,倒了一杯放在桌上,醇厚酒香顿时四溢,年轻人瞬间顿住了脚。

“急什么,喝一杯再走。” 男子抬眼看他,将酒推过去。雪花落在他长睫上,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如幽潭,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

镇国将军陆远,字定疆。数年前在那场京城大乱中以雷霆手段稳定危局,扶立新帝,位居三公之首,却突发恶疾,在新帝登基不久后便身死。

狼子野心,刻薄寡恩。这是史书上对他一生的评价。然而那却并不是陆远的真正结局。

“师父,师娘此次去京城不过十天,就这般焦急。院里天寒,仔细旧伤。” 年轻人刚喝了一口酒,就重启了八卦模式,一脸担忧地看着陆远:“其实师父你不必担忧,听闻此次羽翎卫新来的这批兵士颇得师娘青眼,其中有一个,师娘还说长得像师父,性格也像师父年轻时候。少不得要多留几日,好好托付一番事务才能回来。”

哗啦,男人拿着酒壶的手晃了一下,酒洒出了杯沿外。

“像我?” 陆远抬眉看向周礼。

“是啊,不过那新兵武艺哪里比得上师父,也就是年纪小个几岁,脸皮白嫩了一些,说话也斯文委婉,不似师父这样直率。”

啪。陆远把酒壶直接放在了桌上,双手撑着膝盖,抬头看着周礼:“夏青鸢是何时出的京城?”

“??” 周礼摸了摸鼻子,思索了一会儿:“两天前才传信给窈娘说是要出城,今日里应当晚些就到控马镇。”

男人瞬间站了起来,大麾下行装齐整,想来是早已准备停当,正要出门。

“师父,原来你早就打算去接……” 周礼话说了一半就咽了下去,因为陆远将他按在了长椅上:“留在院里,再煮壶酒。今夜就在控马镇过节吧。”

周礼两眼含泪,还没来得及感激陆远,就听见柴扉合上的声音,男人的脚步声匆匆远去,卷起一地落雪。

二)

夏青鸢骑马赶了两天的路,越向北,风雪越大。待控马镇的城楼浮现在眼前时,简直泫然欲泣。

她可太想念小院里的烧酒和铜炉煮肉了。

然而就在快要到城门前时,她忽然看见城外小山坡上的亭子里有个身影,分外眼熟。那人显然也同时看见了她,调转马头就下了山。

风雪里,山河壮阔。夏青鸢身上的朱红大麾就红得更加显眼。她看清那人是谁后就停了马,笑着等在大路旁。

陆远的身上落满了雪,下马就朝她奔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寒气与热气交融,她不知为何鼻子有些发酸。

“说了不用等我,外面多冷。你的腿伤还未好。”

“鸢儿。” 他将脸埋在她颈侧,深呼吸了一下,才闷声开口。

“嗯?” 她嘴角扬起来,踮脚替他整理衣襟上的雪花。

“我想你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又立刻将头抵在她肩上。

“什么?” 她的手停顿下来,一脸不可思议:“可是我听错了?”

“我说我想你,怎么?” 陆远抬起脸,神色泰然:“从前没有这般说过吗?”

她沉思了一会,坚定摇头:“没有。你一向都比较……” 她顿了顿:“直接。”

陆远哦了一声,替她将大麾系紧了一些,又扶她上了马。两人一前一后,并辔而行。快走进城时,陆远才咳了一声,拦住了她:“今夜院里有客人。” 他示意道:“周礼在留在我这里过屠苏节,窈娘也在。”

“啊,那就不方便回去了。” 她咬唇看他:“他们二人也难得见一面。”

陆远点头:“是啊。” 又抬头望天:“那你我今夜……”

她顾左右而言他:“那、那就只好去驿馆了。”

陆远深沉点头:“是啊,好像只能如此了。”

三)

深夜,陆远与她裹在被子里,靠在窗外赏雪。炉里温着花椒酒,远处响起笛声,是思乡的兵士在吹家乡曲调。

“听说,你在京城交了新朋友。” 陆远闲谈般开口,伸手从床头藤篮里拿了个橘子剥开,递到她手上。

“周礼已与你说了?我本想晚些时候再告诉你。” 她笑得眼睛弯弯。 “这一年新招的羽翎卫,有一个长得十分像你,性格脾气也像。”

陆远把原本塞进她手里的橘子又拿回来:“你中意他?”

她眼里笑意更明显:“是啊,我看见他,就想起从前的你。”

陆远眼眉低垂,把橘子剥下一半喂给她:“我当年可不讨人喜欢。”

她张嘴叼过,眉毛皱成一团:“好酸。”

“酸吗?”陆远好奇,也尝了一瓣,耳边听见她的声音:“你当年多讨喜,少年英武,又温柔可爱,愿意陪我救猫,还陪我说话,自从在宫里第一次见,就喜欢你了。”

她说完,身后的陆远突然安静。夏青鸢转身去看,下颌却被握住抬起。灯火昏暗中,他找到她的唇轻轻咬啮,有橘子的清香。

“是甜的。” 他放开她,眨了眨眼。

她摸摸发红的耳朵,转过身去:“不和你说话了。” 他从后面环抱着她,安静看雪落无声。

城内,小院里,年轻人还守在火炉旁,撑着脸昏昏欲睡。

“说好了一起喝屠苏酒,又丢我一人看家。”他看着炉火摇曳,喃喃自语,眼神却温暖。

忽而院门开启,他头也不抬地开口:“师父,炭火都要烧完了。” 接着起身走了几步,揉着眉间:“困了,去睡了,明儿个喊我起来换桃符。”

“是我。” 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他瞬间清醒:“窈娘?你不是……?”

“近日无事,去狼牙山看看,给故人上香。回得早些,顺道看看陆将军。” 她不自然地挽了挽鬓发:“你怎么也在这儿?”

周礼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在这。”

窈娘眼睛转了转,扑哧一笑:“你与夏姑娘一样,总是中陆将军的计。” 接着她将行囊往石桌上一放,左右四顾:“也好,今夜我就在此住下了。”

周礼立马手忙脚乱:“那、那我走。”

一只素白的手却及时拉住了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回,什么没看过,还避讳与我同住?”

他难得正经一次,郑重看她,眼里都是关切:“窈娘。你当真放下了?”

她笑着点点头:“当真放下了。”

屠苏酒烧开了,院里都是醇厚的芳香。天边绽开几朵烟花,是新年了。

完)

第11章 番外人间客(韩殊 & 窈娘)

一)

窈娘第一次见到韩殊时,是在十四岁。

十四岁前,她被“百花杀”养在谷里做杀手,平日里所见只有刀枪剑戟。杀手们都是和她年龄相仿的孩子,互相防范如仇敌。

谷里不知冬夏,只有不停地互相试炼刀术,排名最末的孩子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自她记事起,就会握刀。睡觉时,醒来时,都要握着刀,心里才安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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