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里正几乎快移不开目光,掌心的小手就更舍不得松开了。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季陵也在看小桃。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凝在小桃身上,眸色如浓的化不开的墨,眉眼也跟着更冷了几分。这般赤/裸/裸的眼神,小桃害羞极了,只敢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敢抬头回视。
本来里正故意拉小桃坐在身边,存着几分炫耀的意思,此刻见季陵如此不加掩饰的眼神,心底忽然觉得不痛快,顿生己物被他人觊觎的不悦之情,越发想早早打发走他。
“咳咳……”里正干咳了两声,一边捏着小桃的小手在掌心把玩,一边对季陵道,“那琯琯年纪轻轻却厉害的紧,天生一股狐媚相,怎么也是打小看大的,我有心给她寻户好人家,她却是个不安于室的荡……小桃?怎的手如此冰冷?着凉了么?”
少妇低垂着头颅,摇了摇头,没有言语,身体却异常紧绷。
季陵的视线从少妇雪白侧脸上微微汗湿的鬓发,往下看了一眼里正揉捏她的小手,最后落在地上,藏在桌角后方的一瓣花瓣上。
这老头胆小的很,自投湖案频发便早早搬挪了家,他的院落距芙蓉潭整整半里地,彼岸花尚还未蔓延至此。
里正见小桃久未言语,掌心的小手又骤冷下来,好似摸着一块冰一般,他再急色也受不住,松开了她。同时却也找好了打发季陵的理由。
“我自认问心无愧,这其中的种种实在是伤风败俗,有辱斯文,我就不与你细说了。总之这琯琯被我逐出府之后,自甘堕落,沦落青楼,好些年未曾见过了,再次得见哪曾想竟有那个胆子毒杀豪绅,引得人家为她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当时民怨沸腾,我念着旧情有意保她确也不能,只好将她乱棍打死,哪知她死后还冤魂不散,我便请了高僧将她镇于潭底,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季陵小兄弟啊,我自然是相信你与你阿姐的能力,只是这天色也不早了,内人身体不适……”
老头正说着,一只沁凉的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当下里正颇为受用,好像心脏也被抓了一把,登时心猿意马起来,反手抓住那只小手,摁在自己腹部把玩着,对着季陵说:“旁的事咱明日再说可好?为兄就不留……”
里正话音未落,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啊!”
瞬息之间,血沫飞溅,点滴落在近在咫尺的“小桃”一张小家碧玉的芙蓉面上,在一张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蛋上愈加显得红得刺眼。
“小桃”问他:“好摸吗?”
里正抖着嘴唇说不出话,“小桃”从他大腹便便的腹部内抽出手,血液泼墨似的飞溅,里正一张老脸陡然转青,“小桃”再要伸手,这次要掏向他的心脏,然而这次身前多出了一柄剑。
“阿沅。”季陵冷冷注视着她,“住手。”
阿沅死死咬住嘴唇,仍然是那张小桃的脸,里正捂着腹部的血,匍匐着往外爬,阿沅欲上前,深渊剑却横亘在前,丝毫不肯退让。
阿沅扭头恨恨看向季陵,她拼死不让自己泄出一丝一毫属于弱者的哽咽声,眼眶红红的,眼珠隐隐泛着赤色:“他该死!他满口谎言,他全是骗你的!琯琯不是他说的那样,不是 !是他,是他害的琯琯身前被乱杖打死死后还要被镇于潭底!该死的是他!”
季陵依旧是那张古井无波、生人勿进的冷峻脸庞,看到阿沅眼底的一抹赤色眉头紧了紧,俊容森冷:“你为了一只妖动了杀念?”
“她不是妖!她不想的,是他,是他们逼的她……”
“是又如何?”季陵冷冷打断她,薄唇微扯,“妖就是妖,不管她杀没杀人她就是妖,是妖就该杀。”
阿沅浑身一震,脸颊上的血珠滑落,双睫蝴蝶振翅般的轻颤,她轻声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季陵直直盯着她,轻嘲道:“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
阿沅呼吸一滞,十指狠狠嵌进掌心内,钻心的痛叫她眼眶蓄满了泪,她执意地不肯眼泪落下,双眸赤红的看着季陵,一字一句道:“那你为何不杀了我?”
季陵冷冷的注视她良久,墨色的双瞳里似乎凝聚着风暴。
许久,或许仅仅只有一瞬,季陵挥剑,剑尖直指阿沅的咽喉,声如寒冰:
“你敢伤人,我第一个杀你。”
作者有话说:
姐妹们喜欢记得加个收藏哇!(你们的收藏真的对我很重要呜呜呜呜)
明天见啦,啾咪!
第7章 07
◎“降妖伏魔,我辈己任,我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和妖做朋友。”◎
阿沅难以置信地看着季陵,本以为跟了他三年,即便他不喜欢她,她也以为他们是朋友,这样看来是她想多了,原来她和其他人并无区别。
阿沅笑道:“好啊,那你现在杀了我吧。”
也是,三年前是她自己钻进他的伞里,季陵就该杀了她的,是她耍了个小手段苟且偷生到今天。
见季陵迟迟未动手,桃花眼凝视着她,俊容森然,若是往常,阿沅早骇的腿软,早示弱卖乖混过去,但今日她不想这么做了。
“怎么,对着这一张脸下不去手么?”
阿沅手指摩挲着自己这张肖似薛时雨的脸庞,心想,除了薛时雨这块逆鳞,季陵最恨的便是欺骗。如果季陵知道这张脸是故意幻化出来骗他的会如何?
当胸一剑?挫骨扬灰?神魂俱灭?
阿沅本怕得要死,事到如今却平静的很。
大抵有种尘埃落定的宿命感,阿沅心如死灰之余还想着死前怎么说也要恶心季陵一下,不然难消她心头之恨!
阿沅正准备给他来个大变活脸,换成自己的脸气死他,忽然从屋外飘来花香,一瓣两瓣,数不清的花瓣乘着风飘了过来,飘向阿沅。
季陵双眸一利,只见顷刻间阿沅就被花瓣紧簇着包裹起来,季陵眸色浓得跟墨汁一样:“阿沅,别胡闹了,回来!”
阿沅嘴唇扁了又扁,终是忍不住泄了一丝哭腔,但琥珀色的双眸亮亮的,异常坚定。
她说:“季陵,我不回去了,我再也不回去了。”
季陵踱步上前,伸手去拽,只拽住满手的花瓣,人又消失在他眼前了。
他死死盯着只余花瓣的掌心,侧脸紧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裤脚,里正一只手捂着腹部,脸色煞白:“救……救我……”
季陵斜眼看去,只一眼里正便松开了手,心生胆寒,抖着嘴唇往后挪:“救命……救命……”
季陵执剑一步步走近他,右手缓缓攥成拳,花瓣在他手心碾成泥,殷红的花汁自他指缝一滴一滴淌下,犹如血一般,里正捂着腹部一点一点往屋外爬: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救、救命……”
季陵几步走到他身前,俯视着他,森冷的双眸犹如看一只蝼蚁,里正抖着唇:“小、小兄弟……不…不要杀……”
季陵握紧了手中的剑——
“阿陵,干嘛呢?”
薛时雨出现在敞开的大门,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季陵一顿,手背青筋鼓起,片刻后收回剑,与薛时雨擦肩而过。
“诶……”
薛时雨正待上前问个清楚,里正骤然大哭:“薛…薛姑娘,快救老夫,薛姑娘!”
——
天旋地转之间,阿沅就被那带到了半里外的芙蓉潭,甫一落地,她就看到口吐鲜血的琯琯。
阿沅急忙奔去,扶起她:“你怎么了?是……是因为把我带回来才这样的吗?”
琯琯将唇边的血迹擦掉,摇了摇头:“我没事。”
阿沅瞪她:“你都吐血了还说没事!”
“你才是。”女孩忽的笑了起来,“不是说不要伤人的吗?不是不想变成厉鬼的吗?”
阿沅一愣:“你……你知道?那你……”
“我与彼岸花神魂相通,我能透过你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原来我叫‘琯琯’啊……真好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