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四)见小事  西路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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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sE尚未透白,院中还带着夜里残存的Sh气,檐角垂下的水珠一滴滴地坠在石板上,发出极轻微的声响,如人未醒时梦里的脚步声,时远时近,时断时续。

阿冷睁开眼时,四下还静着。对她而言,这样的时辰不算早,反而是最能清楚听见日子转动声音的时候。

身侧的铺上,传来一声长长的哈欠。

「你起啦……」花枝翻了个身,声音还混着鼻音与倦气,头发乱蓬蓬地垂在脸侧,一只手还挂在被角外头悬着。

阿冷轻声应了一句「嗯」,坐起身来开始穿衣。她动作不快,但也从不拖延,衣襟掩好时,窗外天sE方才泛起一层微青。

花枝爬起来时还在r0u眼睛,嘴里念叨着:「昨儿福旺那边又抓了一只老鼠……灶房那口大缸里的腌菜被牠啃了一角,真晦气。」

阿冷没接话,只低头整好腰间系带,两人便一前一後地往灶房去了。

走过偏院长廊,露水Sh了鞋面。

清晨的府邸仍旧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唯有灶房的後门,已透出阵阵热气,隐约夹带着柴火燃烧与米粥的香气。

几位婆子与杂役早已进了灶间,高矮胖瘦的身影在微弱的灯光下穿梭忙碌。

此时,锅碗瓢盆的清脆撞击声、水流潺潺声,以及劈柴时「砰砰」的闷响,正错落交叠,此起彼落地奏鸣着。

与府内他处的静谧截然不同,这里早已人声鼎沸,一GU热腾腾的活气率先唤醒了沉睡的宅院。

花枝刚进门就被喊了过去:「花枝,把昨天剁好的豆饼拿出来,等下先蒸四娘那一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啦——」花枝一边回头对阿冷说:「你等等记得替我看着那口锅,别让婆子们又煮成糊。」

阿冷点点头,自行挽起袖子,到灶房後头去打水。

那水缸摆在灶墙转角处,旁边就是一排调料架。她端了水桶路过时,余光一扫,瞧见架上的罐子中,有一只原本搁在角落、不常动用的陶罐,似乎被挪了位置。

那罐子口朝的方向变了,罐身上原有的一层灰印也浅了些,像是有人擦过或搬过。

她停了半步,朝那罐子望了一眼。

只是望了一眼,便又转开目光。

灶房人多手杂,偶尔调个位置也是常事。

她提水进屋,没多想什麽。

毕竟,这种小事,过不了几日便会被新的气味与脚步盖过。

她没有说出口,也没有停下,只记得那只罐子的位置——在灶墙最角的第三层,略低於眼平。

与其他罐子隔着一段距离,像是不愿与人为伍似的,独自在那。

阿冷打好水後,便依灶房分派取了食盘,先送往几处仆人所住的小屋。这些人资历b她深,职司也b她清楚,灶房里一向先伺候他们吃了,方能安稳安排下一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脚步稳当,送到每一处都只轻唤一声、不多言语,放下便退开。

花枝之前还笑说她这样送饭像影子,不声不响,等人回头才看见。

阿冷没回,只是照她一贯的法子送到最後一户,然後交由其他人接手。

余下那一盅热粥与一层蒸笼,竹盖尚冒着气,本是要送往主子那边。

她刚转身往内院方向去,才出灶房不远,便听得有人唤:

「阿冷,等等。」

她停步,转头见四娘正站在廊口,一手撩着外袍,像是才从前厅安排完早点,神sE不显仓促,却目光锐利。

四娘朝她走近两步,声音压得不高:

「这份我来送,你今日回来照顾後头那口锅就好。」

阿冷点头应下,正yu转身,却听四娘再度开口,语气b方才还低些:

「这几日……主子们那边的东西,得特别小心。」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但听在耳里,却带着一GU不容忽视的提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冷未多问,只道:

「我明白了。」

四娘点头,接过她手上的粥盅与蒸笼,未再多言,转身往内院去。

她走远了,阿冷才回过身,沿着廊道慢慢往灶房去。日光已从院外斜照进来,照得石砖上一滩灶灰泛着细细光点。

灶房里此时热气正盛,婆子们正合力搬那口煮粥的大锅,水声翻腾,米香扑鼻。阿冷回身绕到墙边,正要收起空桶,余光再次瞥见那一排陶罐——

那只原本在角落的陶罐,又变了个方向。

这次甚至微微歪出了架子边缘,像是摆得太急。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没动,也没说话。

人多的时候,谁不小心撞了一下也是常有的事。或许只是谁在翻别罐时碰歪了,也或许是那罐子本就没放稳,被震了两次也不奇怪。

隔日一早,阿冷提着空桶,经过後院小道。

这条路是通往柴房与水井的捷径,一早来往的人不多,石板还带着些露水,踩上去微凉。

院角那口水缸静静伫着,边缘微有青苔,是平日用来洗抹布或浇花的水缸,位置偏僻,少有人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冷原本只是瞥一眼,脚步却在那一瞬间微微一顿。

水缸里的水静得像镜子,却浮着两片叶子——不大不小,形状相近,恰好漂在缸面中心,一左一右,像是被人特意放置的。

这样的叶子,落自院中的石楠,这季节本也常飘落。

但那对称的角度、与叶边乾净平整的样子,让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风不大,水面平稳。若是自然落下,为何会如此齐整地并排着?

她没有靠近,也没有把桶放下,只静静站了一息,便转身回到灶房。

回程的脚步没有异样,脸上也没什麽表情,仿佛只是照旧巡了一圈。

但她心里已将水缸里的画面记下。

不是说有什麽确定的想法——只是,那两片叶子排列的方式,像是句话里刻意压低的语气,叫人一时听不出意思,却又难以忽略。

阿冷不紧不快的打了水,然後在布满灰尘的地板泼了水,蹲着将身下的石砖一块一块的仔细刷着。

她蹲身细刷着地板,每一次的动作都透露着认真,可眼底却隐约闪烁着微光,显然脑中的思绪正翻腾着。

直到快进灶房门口,正好遇上端着切好的豆皮往回走的花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欸,你刚刚怎麽站在那缸子旁边看那麽久?」花枝侧头问,眼神顺着她方才停留的方向望去,「那口缸不是早就没人在用了?」

阿冷没立刻答,只回头看了一眼,「里头……今天有三片叶子,飘得很整齐。」

「叶子?」花枝一愣,转身拉着她袖子,「来来来,我们一起去看。」

两人折回小径,站到水缸边。

水面果然浮着三片叶子,一片贴着缸缘,两片相对而立,刚好在缸心排成个三角。yAn光照下来,叶子的影子落在水里,像是刻意摆过的。

花枝皱了皱眉,蹲下来看了几眼:

「……这个啊,要说是风吹的,好像又太整了点。要不是你提醒,我也不会特别看。」

她站起来拍拍膝盖,回头看阿冷:「你是不是有在想什麽?」

阿冷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

「昨天早上……我在灶房也看到一只罐子动了位置。」

「罐子?」

「在灶墙边,平常不会有人动的那一只,一天动了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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