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我绝不能只靠平铺直叙地读书,那不是上课,是睡前播音员。
更何况,我的声音现在还带点颤,读着读着可能连我自己都困。
所以,得靠我压箱底的视频了。
那段视频是我几年前在一个设计展上看到的後现代拼贴风短片,画面节奏飞快,颜sE大胆,视觉冲击感极强。虽然理论略深,但起码看上去够“高端”,唬唬人应该没问题——特别是唬唬那个秘书小姐姐。
她一看就是g行政的,不会真懂设计审美。
只要她露出“哇,好厉害”的表情,我这节课就起码有了50分保底。
至於秦舒宁?那就听天由命吧。
她是什麽都懂的,也什麽都不说。你讲得好,她不会夸;你讲得烂,她不会骂。但你心里知道,她全记着。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学生的目光刷地集中到讲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x1了口气,转身。讲桌彷佛在那一刻变成了审判台,我像被点将的犯人,缓缓走向了电脑,cHa上U盘。
我开始强迫自己进入“啓动流程”:
我对自己默念了一遍:
“林屿,你不是学生,也不是设计狗了——你是老师。你可以了。”
“大家好,我是……林老师,从这个学期开始,负责你们的美术课。”
声音有点飘,带着点不稳定,但我没有退。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平面设计的构成与视觉结构’。”
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抖,但自己听着都像在给自己办追悼会。
台下一片安静,没人笑,也没人特别热情回应。倒是我感觉後脑勺有三道视线在“做笔记”:一位在想剧情结构,一位在统计数据,还有一位……大概在给我打分。
我咽了口口水,按下投影播放键。
屏幕闪了一下,黑了三秒。
我以爲投影坏了,那三秒像是世界静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後——视频轰然亮起,sE块、构图、拼贴、节奏,一帧帧击中眼球。
我才感觉自己,从跌落的情绪低谷中,抓住了一根吊绳。
sE彩冲撞、文字闪现、图像抖动、节奏如鼓点般突突突地敲击屏幕。背景音乐是我调的混剪节奏氛围,一上来就给人一种“啊这一定是高级玩意儿”的错觉。
学生的表情明显变化了。那种从“听不听无所谓”的放空脸,突然变成了“这什麽玩意儿?”的专注感。
我没回头看,但能感受到後面三位也在认真看。
视频不到三分钟,我站在讲台边,像个主持开场的艺人,等待演出结束的那一刹那。
视频最後定格在一张黑白构图图像上。
我顺势开口:
“你们刚刚看到的这些图像,并不来自广告,而是——设计师在表达情绪。”
“设计,并不是画得好就行。设计,是让人‘感觉’到你想说什麽。”
我顿了顿,看向教室,“就像刚才,你们有没有人觉得画面让你焦躁、刺眼、看不清?”
几个学生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笑了笑,“那就是设计故意做出来的。因爲它想表达‘混乱’、‘迷失’,它不是装饰,而是表达。”
我看见前排那位本来准备走神的男生,正用笔点点草稿本。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是完美的开场,但——至少没人笑。
更重要的是,我感觉,这不是我在讲给自己听了。
我背後那三道目光还在,但我已经没那麽慌了。
“接下来,我们开始讲构图的第一种结构——对称式布局。”
我的正式讲课,终於真正开始。
我从不觉得写字是件难事,直到今天。
我打算在黑板上写三个关键词——“对称”、“留白”、“秩序”。结果第一笔下去就歪了,像是喝醉了酒的直线,在黑板上摇摇晃晃地蹭出一串极不协调的弧度。
我想挽救,於是试图把第二个字写直,结果整个排布开始像下坡的楼梯,一节b一节低,最後一个“秩”字几乎跌进了讲桌的Y影里。
底下几个学生忍不住笑出了声,不大,却足够刺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站在讲台前,沉默了一秒。
好吧,纸包不住火。
“……嗯。”我耸了耸肩,“林老师的字,可能不太讲究视觉逻辑。”
轻微的笑声蔓延开来,但这次不那麽刺耳了。
我顺势转身,从桌子旁抓起了画板上的速写笔,说:“不过还好,我不是靠写字吃饭的。”
话音未落,几道潇洒的线条迅速铺陈在画纸上,一张乾净有力的人像轮廓很快显现——短发、眉骨清晰、眼神望向远方,带着某种若有似无的情绪。
教室安静了。
有人小声“哇”了一句。
我不看他们,我知道此刻不能得意,而是要顺势而爲。
我把画轻轻转向全班。
“构图,不一定非要对称。但它一定要有力量感。”
“这就是你们要学习的东西,不是画得好不好,而是——你能不能让别人‘看到’你想表达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继续讲下去,直到气氛稳住,才走向我今天最想讲的一段。
“好,现在我想问一个问题。”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教室,声音放轻了几分:
“美,有没有标准?”
一瞬间,台下像被投进石子的小湖,起了涟漪。
“没有吧?”
“有吧,标准不是考试分数吗?”
“那不就是个人喜好吗?”
我没打断他们,让他们讨论,甚至有点期待这种“混乱感”——这说明他们开始真正思考。
我叫了几位学生回答——他们有的说得模糊,有的很大胆,甚至有人把“审美自由”搬了出来,还有人反问我,“那老师你觉得你今天画的速写,好看吗?”
我笑了。
“我当然觉得好看,不然我不会画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後我转身,在黑板空白的一角写下两个大字:
“美学”。
这次写得还算平稳——毕竟,我选了一块没被自己拖垮的黑板角落。
我收笔,扫视全班,语气平静:
“美,是个人的,是情绪,是主观经验。但如果我们永远说‘美没有标准’,那我们就无法交流、无法判断、无法教学。”
“於是,就有了美学。”
“美学,不是否定主观X,而是让‘美’变得可以讨论、可以理解、可以传播的语言系统。”
“它就是我们判断美的共识X基础。”
讲完这一段,我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扫了一眼教室最後排。
我终於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後排——
那个“陪审团”。
李然正跷着二郎腿,嘴角噙着坏笑,一副“你小子还行嘛”的表情,像个押注成功的中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秘书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麽,看不出情绪,倒不是敷衍,更像是真的在听进去了些内容;
而秦舒宁——她的眼神平静,看着我,却没有一丝点头,也没有眉毛上挑那种夸奖的信号。
但她没低头,也没分神。她在听。
就是这个“在听”,b什麽夸奖都更让我松了一口气。
黑板上的“美学”两个字静静躺着,旁边的速写头像线条还未完全乾透,反着一层细微的白光。
学生的目光聚焦在上面,教室里那种“看见”与“理解”的沉默,恍惚之间让我觉得,也许,我讲得还不错。
就在那一瞬,我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一节课,算是稳住了。
结果,低头看了眼手表,我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10:25。
我的天——还有整整十五分钟。
时间控制是我从来没学过的一个技能,现在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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