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什麽“大家欢迎一下”,也没煽情,只是自然地介绍了一句,但全班的视线还是一下子集中到了我身上。
有人在低声议论了,声音不大,但我还是听到了一句:“这个老师长得挺帅的。”
我有点想笑,但又不敢笑。
那一瞬间,我意识到整个班级的气氛终於开始有点“人气”了——像是被解封的河面,开始微微泛起波澜。
而我,也终於真正走进了这个教室。
高三2班,从这一刻开始,不只是“学生的归来”,也意味着我作爲老师的真正开始。
就在我以爲今天的任务差不多结束,可以在一旁继续扮演“背景板副班主任”的时候,我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林老师,也和大家说两句吧。”秦舒宁语气平静,目光却落在我身上,像是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出。
我愣了一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两句”?什麽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上台,讲话?
这分明是——大学毕业论文答辩的翻版。
台下几十双眼睛盯着你,你脑子一片空白,连怎麽走路都开始不自然了,偏偏还得说出点高大上的话来,最後还要被老师冷不丁来一句:“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图像压缩算法对你UI逻辑的影响?”
一整个恐惧拉满。
我y着头皮从角落走到讲台,脚下步伐像是被写了“阿呀妈呀”三个字。
站定,强行x1了一口气,看着下面那几十张青春到过分的脸,我嘴角努力往上翘,y生生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同学们好——”
没有回应。
我心中小人瞬间原地石化。
我强行又笑了一下,拖延时间,用了整整一分钟酝酿,磕磕绊绊地做完了自我介绍:“我叫林屿……呃,新来的美术老师……然後,这学期也是你们的副班主任……呃,和秦老师一起……带你们……”
我本来还想发挥一点,讲点“希望我们能一起在美术课上找到自由的表达”这种套话,结果刚刚想切入“你们知道设计和人生的共同点是——”
“林老师讲得很好。”
秦舒宁轻飘飘地一句,把我温柔地打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如释重负地闭了下眼睛,转头看向她的那一刻,我发誓,她就是我亲姐。
不是亲姐也得算乾妈级别的亲人。
她一句话,轻巧地替我收了场,顺便也救了我的社Si危机。
“同学们以後有什麽和生活、美术相关的问题,也可以多向林老师请教。”
她话音落下,底下终於响起一点稀稀拉拉的掌声,几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露出了点笑意,甚至後排还有人小声嘀咕了句:“还挺好玩的。”
我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双腿差点一软,真的,毕业论文答辩都没这麽尴尬。
一场所谓的“见面会”就这麽结束了。
没有热烈欢迎,也没有“掌声请欢迎新老师”的仪式感,只有尴尬、磕巴和秦舒宁天降神兵一般的救场。
但我知道,在这间教室,在高三2班,我的“新手期”已经结束了。
我从教室里出来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像刚刚脱离高压锅,整个人都是半飘浮状态。
yAn光明亮,人声鼎沸,整个校园像是被一瞬间点燃了的集市。
可我站在走廊尽头,看着那羣鲜活的学生,心里却一阵空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种刚从高三2班讲台上下来的虚脱感还没褪去,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後背还在出汗,手心还有点cHa0。像是从一个密不透风的安静战场,一下子被丢回这个五光十sE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你不太对劲。”身旁传来一个温和但准确的声音。
我转头,是秦舒宁。她不知道什麽时候跟我一块走了出来,依旧是她惯有的那种从容。
“有点脱力,”我说,“刚才那一刻,我觉得我可能快Si了。”
她轻笑了一下,倒也不意外:“你反应和我第一次站上讲台差不多。”
“你也有过这反应?”我忍不住问。
“当然有。只是我当时没人提醒,也没人帮我圆场。”她顿了一下,“你已经算运气不错了。”
我想起她刚才那一句“林老师讲得很好”,确实,一句不重不轻的话,直接救了我一命。
“我哪里出了问题?”我问。
“你太用力了。”她看着前方,没有看我,“太想把自己表现得像一个老师了。”
我沉默了一下,被她这句话击中了。
“学生能感受到的,不是你有多努力掩饰,而是你站在那里有没有真正‘存在’。”她语气依旧淡淡的,“你越怕,他们越觉得你不值得信服。你要先站稳,再去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微微发抖的手。
她接着说:“高三的学生很难带,他们已经不是那种你随便讲个故事就能感动的年纪。但也不是铁板一块,只是他们b你更会僞装。他们在等你先露怯,或者,等你先不动。”
我深x1了一口气,感觉刚才那口堵在喉咙的焦虑,慢慢在风里散开了一点点。
“走吧,”她说,“回办公室。”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麽,脚步b刚才轻了一些。
这个学校虽然陌生,压力也真切,但我不是一个人孤军作战。
一PGU坐回自己那张还没坐热的小办公椅,正准备摊成一团休息五分钟,结果——
李然又适时地飘了进来。
“哟,我们的新兵老师,刚下战场感觉如何?”他一边说一边从门口踱步进来,语气里带着惯常的打趣,但声音放得b平时柔和点。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抬头:“你找的副班主任,社恐晚期,讲话还结巴……你确定我不是来砸你饭碗的?”
李然靠着我的桌角,耸耸肩:“砸就砸呗,反正我早看开了。”
我翻了个白眼,“说真的,我还是不懂你们这些老师怎麽能站上讲台,面对几十双眼睛还能面不改sE,秦老师那气场我是真服了,感觉我要是站三分钟不说话,估计学生都开始猜我是不是要辞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然笑了笑,没立刻回嘴,过了两秒,才慢慢收起了玩笑的神sE,说:“我刚开始也这样,哪儿不是从懵里懵懂里熬过来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有点意外。李然什麽时候也会正经劝人?
他拍拍我桌上的课表:“你有你的长处,不用怀疑。谁不是从紧张、社恐、手心冒汗、心跳漏拍一路过来的?现在不顺,是因爲你还没习惯这个身份。”
“你忘了,”李然指了指我,“你讲的不是历史,也不是政治,不用背资料、说理论,你讲的是美术——讲的是眼睛里看见的,手里能画出来的,心里能感觉到的东西。”
他语气没变快,也没突然煽情,但那句“眼睛里看见的,心里能感觉到的”,确实让我愣了一下。
“而且你又不是要一节课Ga0定所有人,你只需要一点点把自己的节奏找回来。”
我望着他,心里有点放松了,但嘴上还是不改调侃:“你今天怎麽回事,说话这麽不油腻?”
李然笑了,走回他那边的位子,一边收起茶具一边说:“看你脸sE那麽差,再不帮你挽回点自信,明天估计你就辞职信打印出来了。”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行吧,李老师,我记住了。”
办公室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他冲茶的声音。我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快落山的yAn光,忽然有点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也许,所谓“过新手期”,并不是非得变得多强,而是撑过每一次想要逃走的瞬间。
这一关,我不一定要赢,但得先咬牙,不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想说的话:
说真的,那天从教室出来之後,我有种劫後余生的错觉。
不是因爲学生做了什麽,而是我自己,差点就被自己那点“想当好老师”的执念压垮了。
直到我自己站上讲台,才发现那一方黑板和几十双眼睛之间的距离,b我从美术学院毕业到设计公司还远。
我花了很久时间,才承认一个事实:
在这个学校、这个职位、这羣孩子面前,我不是一个“准备好”的人。
但可能,也正是因爲我不完美、不从容、不高高在上,才有机会和他们成爲“同类”。
我们都一样,从慌乱里一点点站稳,从不安中m0出方向。
哪怕一开始,只是能站在那里、不退半步——那就是成长。
下节课见。
——林屿一个刚从社Si边缘回来的美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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