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琬怕警卫们发现追过来,一刻不敢停连跑带走地绕了几个街区,终于找到家餐厅吃了个晚饭,在更衣室把衣服换了回去,顺便画了个浓妆——东方人的脸在华沙的人群里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而当她再出来时,已然变成了个雪肌红唇的娇艳女郎。
女孩坐上电车,在叮叮声里穿梭过大半个华沙老城,终于在维多利亚酒店门前下来。
德军攻占华沙后,这座城市最奢华的布里斯托尔酒店和欧罗巴酒店已被充为纳粹高官住所和社交场所,安保森严。
与他们相比,档次稍逊的维多利亚酒店则更接地气一些,所以这里入夜后,反而成了波兰本地富裕阶层、投机者和纳粹中下级军官的天堂,旋转门旁门童忙前忙后,大厅宾客如云。
俞琬独自在吧台坐了下来,与卡座相比,这里只有调酒师能看到她的脸,让她有安全感一些——虽然她不出现于交际场,但假如那次欢迎宴会上的人恰巧在这,便很有可能认出她了。
酒吧中央是个爵士乐队,萨克斯风旋律里,一身亮片长裙的女歌手唱着法语香颂。卡座里也坐满了人,这边纳粹军官举杯大声为歌手助兴,另一边波兰的绅士淑女低调交谈着。
尽管外面世界正被战争的阴云笼罩,但这里烟味香水气息交织,是个与世隔绝的乐园。
实际上,在女孩刚走进来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了她。黑发女郎梳着低髻,带着黑纱宽檐帽,遮住了大片白皙面容,唯露出尖下颌,小巧的翘鼻和若隐若现的小猫样黑眼睛,颇有点意大利风情。
调酒师将一杯马提尼递给这位女郎,她接过也只轻轻抿了一口,颇显寂寥。
如此佳人没有男伴,很是可惜。而在充斥着酒精和美人的地方,来一个艳遇当然是常有的戏码。
不一会儿,就有位上尉军衔的国防军军官来到了女郎跟前,他斜倚着吧台,用蹩脚的意大利语开始搭讪。
“抱歉先生,我听不太懂。”是一口法语。俞琬略显慌张地把头低下,她是真不懂,但更不想同这人用德语多来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