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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你的行事准则,我于情上也是个门外郎,”祁君和自哂笑笑,“只是希望你们能少走弯路。”

他又递上一坛酒:“这是当初我在陈老先生门下求学时,陈家人送我的‘三春寒’,女郎或许也曾喝过,便赠与你们吧。”

晏书珩眼底含着浅浅的笑,接过酒:“多谢子陵。”

二人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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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阵阵,掠过耳边,似有锐利的草叶飞过。

阿姒缩了缩脖子,肩头忽而搭上一只手,青年在她正要下意识甩开前出声:“风凉,回去吧。”

他们入了船舱。

阿姒指'尖在床头百无聊赖地轻点,恰好摸到一处凹痕,她讶道:“这与上次是同一艘船?”

的确是同一艘,是晏家的私船,但晏书珩只告诉她这是寻常客船,他笑问:“夫人为何这般说?”

阿姒引着他去触摸床头的凹痕:“先前船上的床头亦有同样的痕迹,我每日无聊,便时常摸着。”

晏书珩指腹轻揉,却不是在木板上,而是在她的手背。

轻叹:“夫人真细心。”

他只夸她细心,却不回答她的话。阿姒亦未深究,刚吹过风,她手还凉着,不住地哈着热气。

晏书珩替她暖了会手:“适才子陵赠我一坛‘三春寒’,你先歇息,待我忙完一道温酒暖身。”

他走之后,阿姒闲着没事和竹鸢到舱外透气。船上很安静,她纳闷道:“这不是客船么,为何没听到旁人的声音?好安静啊。”

竹鸢谨记嘱咐,含糊道:“许是天冷,都不愿出来。”

阿姒又问:“我没坐过大船,阿鸢给我讲讲,这船究竟长什么模样,多大呀,有多少舱房呢?”

竹鸢心想这也不算要紧事,便同她说了,阿姒边听边点头。

正听着,身后传来熟稔的笑:“夫人何时对船只感兴趣了?”

他把阿姒冰凉的手揣入自己袖中,阿姒不大喜欢这般感觉,想抽回手却被他按住了。

“外头风凉,别任性。”

阿姒不再挣脱,偏头道:“闲着无事,又是头回坐船,难免好奇。”

晏书珩捏了捏她藏在自己袖中的手,笑道:“夫人好奇心真重,可你是否听过‘好奇心害了猫’。”

阿姒收回手,揣入自己袖中,轻哼:“我只知道,猫若太蠢反而会被耗子捉弄。”

他只笑笑,不与她辩论。

阿姒兀自吹风,就着方才竹鸢所说的话,回想她曾在历城码头见过的客船,觉得这艘船形制与客船不大相同,倒像世家私船。

耳听为虚,她见过的船也实在不多,不好轻易下定论。

阿姒收回思绪,午憩时,她摩挲着床头的凹痕,渐渐又觉得是自己多心,辗转间,她想起祁茵。

无缘无故,阿茵为何要道歉?

她脾气虽直,但也不是会贬损旁人首饰低廉的人。

还有她和周小将军见到江回时的反应也有些怪,以及更早前,她还险些把江回认成“姓晏的”。

姓晏的……

阿姒想到一个名字。

晏氏长公子。

晏书珩。

更多记忆被这个名字牵出,那夜他们围观百戏遇到惊马,混乱中有人在周遭问候长公子。

怎么又是他?

思绪越发混乱,阿姒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疑心江回换了人,还是在疑心自己夫君变成了那位可能此生都不会有纠葛的世家公子?

可那人声音她听过。看百戏时,声音淡漠的青年不就是他?

如此一想,更乱了。

阿姒脑袋一阵疼。

四散的思绪折磨得她身心俱疲,越想越累,索性昏昏睡去。

醒来时听竹鸢说已到了用夕食的时辰,她的夫君也刚忙完。

用过饭后,阿姒提议:“我有些冷,我们饮些酒好不好?”

晏书珩凝着她:“好。”

阿姒饮了一杯又一杯,再想喝时,手被他轻柔按住了:“莫喝多了,我唇上的伤刚好。”

她眸光流转,声音里已有了懒意:“夫君在暗讽我喝多了会发酒疯?这你倒多虑了,

“我酒量极好,醉不了。”

于是又一杯。

晏书珩将酒杯从她手中取走,将人拦腰抱起放回榻上。

她不满地爬起:“你、你看我像是醉了的模样么?”

晏书珩淡道:“像。”

阿姒睨他一眼:“坏蛋。”

她委屈巴巴地抱着膝盖蜷缩在榻上:“可江上又冷又潮,夫君……我好冷呀,喝酒能暖身。”

晏书珩俯身看她,竟不确定那醉意是否是装出来的。

他扶她躺下。

“乖,冷就盖好被子。”

被子刚盖上便被她掀开。阿姒两眼亮晶晶的,又羞又嗔:“你、你抱着,我就不冷了。”

晏书珩无奈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这样可以了吧。”

阿姒很满意,双手在他胸前摸索着:“夫君身上真暖。”

晏书珩任凭醉鬼上下其手,仍气定神闲,耐心劝哄道:“相信我,盖上被子会暖起来的。”

阿姒说不。

她得寸进尺,手拨开衣襟探入,呢喃道:“这样更暖和……”

醉鬼不满足于取暖,手四处乱摸,啧啧称奇:“真结实。”

晏书珩上身骤然紧绷,却不推开她,他眼神深了几分。

话语却淡得像冬日的薄雾。

“阿姒是在寻那颗痣么?”

第26章

阿姒手上顿了瞬。

“什么痣, 夫君身上有痣么?我不记得了呀……”

她睁着湿润朦胧的眸子,懵懂得像个无辜的孩子,手也像喝醉了般越发地放肆:“夫君身上有痣么?我怎么不记得了,让我摸摸看……”

腕上忽而一紧。

晏书珩握住她作乱的手。

声线依旧温柔清浅, 说的却是足以撕破两人之间那层粉饰的话:“我知道, 夫人又疑心我了。”

阿姒指'尖蜷起, 含糊其辞地咕哝道:“夫君都在说什么啊, 我只是觉得手有些凉罢了,你是不愿让我取暖么?好小气啊……”

他的笑上去平静又哀伤。

“看来夫人还是不喜欢如今的我, 从前你我更为生疏, 一日也说不上几句话, 那时你也未曾疑心过。”

阿姒继续装傻。

青年淡声轻叹:“但我无法自证,因为我胸前,的确无痣。”

“你,你说什么……?”

阿姒再也无法强装淡然, 从指尖开始,身子寸寸僵滞。

这话说罢, 她便知道自己露出了马脚,索性也不装了。

“你的痣为何没了?”

耳边传来青年了然的哂笑。

“你果然疑心我,只是我想问夫人, 你究竟是更喜欢从前那个淡漠神秘的我,还是纯粹信不过现在的我?”

“我想听真话。”他说。

他要真话,阿姒自也不吝啬。

“我说过,我喜欢夫君内里的重情,而非表面的淡漠。”

晏书珩握住她的指端, 阿姒像受惊的兔儿般,一阵瑟缩。

“别怕, 不会欺负你。”

他指'尖力度温柔包容,引着阿姒的指尖往自己胸口贴去。

她触到片并不光滑的肌肤。

似乎是道疤,阿姒猜测应当是他之前伤到的地方。

这是第一次没有隔着布料触碰的他的胸膛。都说男子袒'胸'露'背并不算什么,但在阿姒看来,男子的胸膛和女人的并无不同。

她像被刺到般猛地缩手。

指甲不慎剐到另一处不平坦。

刹那间,电光火石。

晏书珩眉心深皱,含情目里闪过一瞬迷离,手陡然收紧。

阿姒听见他难耐的哼声。

那声音很怪。

像是很难受,又仿佛被无法自抑的快意折磨着。

甚至有些……无助。

阿姒难得迟钝:“我是不是刮到那颗痣了,疼不疼啊?我……”

晏书珩耳垂微红,声音倒很平静:“不是痣,我身上已无痣。”

阿姒没往别处想。

她只留意到他说他身上已没有痣了,不是“没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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