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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也叹气,阿姒这几日的殷殷牵挂她看在眼里,可又没辙。

晏书珩低眉思量:“既是兄弟之妻,便是在下家人,在下决定带弟妹下山,寻来名医替她治好眼疾,只是不知舍弟除了妻房,可还有别的家眷?”

李婶以为他指的是妻妾,道:“我认识江郎君不久,对他实在不大熟悉,不过他与娘子情投意合,肯定不会有别的女人,他俩刚成亲,也还没孩子……”

晏书珩了然颔首:“我观弟妹似有眼疾,若她得知弟弟不在,届时以泪洗面,反加重病情。可若不告诉弟妹,夫婿久未归来,她是否会疑心舍弟始乱终弃?”

李婶又想到那日江回出门前,阿姒拉着他袖摆不让走的情形,也犯了难。

一直沉默的冷面护卫突然开口,语气淡漠,不带任何情绪:“不若将错就错,在郎君弟妹尚未复明期间,由郎君暂且假扮其夫君,只需借忙碌之故,偶尔才出现,再说上两句话,让娘子以为夫君尚在人世,待病情安稳后再告知真相……”

李婶眼前一亮,觉得这法子极好,但怕这位郎君介意,不敢轻易附和。

晏书珩垂目而立,望着脚下草木,不知是在看草木,还是透过草木看别的。

他漫不经心说:“这倒不失为权宜之计,然我与他数年未见,不知他如今习性样貌,若弄巧成拙,反叫弟妹更伤怀。”

李婶急切搭话:“这好办!我知道江郎君和娘子相处是什么样的,好学得很!两个小年轻刚成婚,又都害臊,平时说话隔着三尺地,不过晚上他俩倒是会睡在一间屋子里,有次还把床弄塌了——”

话到一半,那温和有礼的青年竟打断了:“他们每夜同床共枕?”

见他虽带着笑,但笑容有些玩味,李婶倏然明白,发了愁:“也是,总不能还让贵人夜里和弟妹一起睡吧……也太荒唐!”

青年只一笑置之。

破雾适时开口:“您说江郎君平日很忙,常不在家,若是如此,应该好办。”

李婶想想觉得也是,反正不常回来,俩人也都羞涩,总有办法搪塞。

于是热情的妇人把自己对江回和阿姒所知的一切,从声音语气、习惯、身形样貌、性情……所知均无一遗漏。

“别的没了,江郎君时常出门,我也见不到几次。”说完李婶又难过起来,“郎君和娘子真是一对命苦的鸳鸯,好在他有位好阿兄,不然娘子往后可怎么办啊……”

晏书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分内之事罢了。”

他又嘱托李婶:“婶子为舍弟难过,令在下动容,但为顾全大局,仍需劳您稍后在弟妹面前千万收敛悲伤。”

李婶忙收起泪:“好、好……”她在院门处缓了缓,这才随晏书珩往院里走。

屋内。

阿姒仍乖乖坐在榻边,听到夫君和李婶说话的声音,倏然起身。

“夫君,你忙完了么……”

李婶怕她磕着,急急上前扶住她:“娘子慢着些,当心摔倒!”

“多谢婶子。”阿姒柔声笑笑,“夫君总算回来了,我实在太高兴了。”

见她一扫这几日的阴霾露出笑容,李婶又忍不住掖了掖眼角。

“怪我回来晚了,抱歉。”晏书珩与阿姒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山中多有不便,我在别处寻了处院子,今日带你下山,可好?”

“今日?”这太突然,阿姒略怔,但想到过去数日独自在家的忐忑,忙点头作夫唱妇随状,面上满是信任和脉脉情意,“都听夫君的,夫君去哪,我就去哪。”

晏书珩低头看她,半垂着的长睫无比温柔,他温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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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仓促出逃,阿姒和江回两个人日子都过得稀里糊涂,没什么可收拾的。

这阵子幸亏有这位淳朴真挚的妇人,她才不至于手忙脚乱。江回不在时,哪怕是对李婶,阿姒也难免防备,如今要分别,不由为此内疚,她把江回走前留给她的银钱拿一些给李婶,希望妇人能安稳度日。

“娘子和江郎君下山,我也能放心去投奔我家闺女了!”李婶送她到半山腰拴马处后,依依不舍地再三嘱咐,“娘子,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向前看啊!”

阿姒只当妇人是劝她莫因为失明颓丧,她借着安慰李婶,顺道捧一捧自家夫君:“婶子放心,有夫君在身边,我的眼睛即便不能好,也会过得好好的。”

她这话叫李婶险些涕泪横流。

晏书珩则依旧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众护卫皆是一头雾水。

唯独方才献计、又较为了解晏书珩性情的破雾面不改色,是看透一切般漠然。

出了院门,阿姒仍像以往那般被夫君抱上马,分别数日,他抱她上马的动作倒很熟练,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阿姒却觉出微妙的不同:江回他似乎不像从前那般生硬,自然得仿佛他们成婚已久。

就连刻意和她拉开的那一拳距离,都变得更为从容。从前的疏离是害羞,如今的,却像是以退为进、游刃有余。

大抵是见她在走神,青年稍稍低下头,低声问她:“舍不得?”

阿姒回过神,点点头:“我很喜欢李婶,在这乱世中,能碰到一个质朴的人属实难得。这山间小院远离尘嚣,若未失明,一直在这生活倒是不错。”

上方的人淡淡“嗯”了声。

声音比之前远了些,也淡了些,若换旁人,阿姒只会怀疑是这句话让他不悦,但江回不一样,此刻的疏离才更像他。

她犹豫再三,又牵了牵他袖摆:“夫君,你是不是在替官府做事?”

晏书珩已从李婶处得知她那夫君行迹不定,许是在替官府做事,虽知那人是骗她的,但若她当真,倒方便他。

遂含糊其辞道:“因有隐情之故,不便多说,为何突然问起?”

看来就是了。阿姒放下心来,他在官府做事她也更放心些,省得时不时要怀疑夫君是杀人放火去了。但概因数日没见,他身份又变了,难免生疏客套,阿姒未多聊,只道:“无事,我是担心夫君在外受累,若是给官府做事,总会好熬些。”

马儿迈开蹄子,阿姒回过头,祈求道:“夫君,能不能慢些?

“也不必很慢,别像平日那般又猛又快就成,我受不住……”

晏书珩低眸,深深看她一眼。

“我平日里很快、很猛?”

第6章

阿姒好几日都未能安寝,此时松懈下来有些困倦。反应了好一会,明白他是误解了她的话,以为她在埋怨。

她低低道:“还好,不怪夫君,是我体弱,无力承受……”

青年久久未再说话。

马慢悠悠行在山路上。

晏书珩回想着李婶说的“江郎君话少,每句话不超过十个字”。多说多错,索性缄默不语,漫无目的地欣赏山野景致。

胸前忽被重重一磕,阿姒打起盹,脑袋似雏鸡嘬米轻点。晏书珩低下头,她恰在同一瞬往后倒,倚在他怀里睡着了。

她的额头贴着他的下巴,两人如今姿态像一对亲密的交颈鸳鸯。

晏书珩笑了笑,一手牵缰绳,一手虚虚圈着她身子以防坠马。如此妥帖,倒真像个将妻子藏在怀中妥善呵护的好夫君。

一行人到了山脚,马车已备好。

晏书珩翻身下马,将阿姒抱至车上,她倒是睡得沉,如此一番上下颠簸的挪动,直到了别苑,竟还未醒。

别苑书房后有个小院,素朴僻静,正适合延续刺客陋室藏娇的习惯。

晏书珩把人放至榻上,替她褪下鞋履。

他眼底浮着清浅的笑,像柔和却仍叫人不敢贸然亲近的月光,指腹悬在距女郎面上半寸处,逐寸逐寸地,隔空描摹着她似曾相识却又有几分陌生的眉眼。

晏书珩收回长指,替她掖好被角。

他平静地端凝她。

女郎眉目恬淡,舒坦地翻了个身,只留给他一个纤细婀娜的背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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