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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南之行,是虎贲骑余部最后的活命机会。她赌她了解当年那个孤僻小殿下的心思,所幸赌对了,可心里却泛着空荡荡的回响,像是眼看着风雪中少年的影子骑马远去,怎么追都再也追不上。

“怎么又流泪?” 他叹了口气,再度松开她,半撑着身子坐起,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就这么讨厌我吗?还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他神色由担忧转为恼怒:“是那个姓陆的?”

她被他的表情逗笑,心中的酸涩淡了一些,终于主动握住他的手。

“我不讨厌你。” 她眼神诚挚, “从未讨厌过你。”

他的眼神由震惊变为欣喜,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沉下身,将她牢牢控在身下。

“再说一遍。” 他第一次吻她,却从耳垂吻到眼睫,始终不敢碰她的唇。“我很爱听。”

“梧凤。” 他喘息声就在她耳边:“只要你留下,我会派人安置虎贲骑。”

她眼神里的理智已快被欲望烧尽,却依然发着倔强的光:“但我只要一日活着,便一日是虎贲骑的主将,不能做你的后宫。”

他额头抵着她胸口,努力压制剧烈的喘息:“我不要你做后宫。” 他握着她后颈,亲吻她那处箭伤。

“殿下如此待我,我与烟花女子有什么分别。” 她喘着气,用手抵着他的胸,两人在床上如同打仗,各不相让。

“我怕是疯了,才会喜欢你这么心如铁石的人。” 他眼角泛红,继续狠声质问:“若不是为了虎贲骑,你也不会来滇南,是不是?”

她没有再挣扎,上身弯曲如一张弓。许久之后,他才停下,眼神幽暗。

“殿下,请答应我一件事。” 她看着他,眼神澄澈:“安置虎贲骑。”

他扶额笑出了声,笑得肩膀都在抖动,接着垂下头,握住她肩膀,替她穿上外袍,系紧了衣带。

“我答应你。但日后与我在一起时,不许再提起虎贲骑。” (八)

梧凤若无其事地出了城,那时正是滇南的暮春,漫山遍野开着血红的凤凰花。

她独自一人骑马出城去,没有回头,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城头站着滇南王,披衣蹙眉,看着她仍旧穿着那一身沾满血污的铠甲,走进凤凰花树染红的山丘,消失在他视野之外。

年老的宫监站在他背后,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殿下,该用药了。”

他回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徐掌事,我腿伤尚未痊愈的事,不准告诉凤将军。” 他故作严厉地叮嘱宫监。

“是,老臣知道。” 对方笑得一脸欣慰,忍不住感叹:“不过那凤将军,真是与殿下所画的一模一样啊。”

“徐九。” 他瞪了老宫监一眼,对方立刻应声:“是是是,老臣失言,老臣告退。”

天色将暗,她终于骑马行至虎贲骑扎营所在,却见二十几个少年都整整齐齐列在营外,大风吹起他们都衣袍,有几个年纪小又负伤的也挣扎着站在一起,面色悲切。她立刻摆起笑脸,翻身下马,向他们走去:“不是说过,我与滇南王有救命之恩,愿意助我的吗?为何都哭丧着脸?”

“凤将军。” 年纪最大的副将跑上去为她牵马:“凤将军,若是滇南王欺负了你,我们拼却了性命,也要杀进滇南王府,为你报仇。”

“什么打打杀杀的,以后都不许说了。” 她听见“欺负”二字,方才的一幕幕都立刻浮现在眼前,立马心虚地转移话题:“你们年纪尚小,还有许多好日子可过。从今后,我们便住在此处,不走了。”

“不走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走了。” 她望向凤凰花林的那一端,依稀可看见滇南王城的影子。

“我们便在此地,改名换姓,耕田读书。但凡有一日太平年岁可过,我们便做一日桃花源人,从此,世间再无虎贲骑。”

九)

滇南王没有食言,第二日便派人去了虎贲骑大营,赐予他们田宅数处,收纳他们为滇南民户。而所有人都兵器都早已在之前被她架起铜炉,一一熔毁。

“凤将军!” 当她将贴身佩剑也扔进铜炉里时,副将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

“今后,不可再叫凤将军。我乃你们的长姐梧凤,故土遭遇灾荒,带着族中后人迁徙至此,在滇南定居。” 她看着利刃在火炉中融化,眼神平静:“也不可再提起虎贲骑,违者军……家法处置。”

炉火照着她眼里的微光,身后几十个少年齐齐向她拜以军礼。

“是!”

自那天起,滇南郊外便多了几处新盖起的宅院,植树种田,往来之人都是眉目良善的少年人,待人温和有礼,又通中原官话,行动间又有些参过军的底子。城郊住户不敢冒犯,也只相敬如宾,日子久了,就渐渐熟络起来,逢年过节互通有无,甚至集资开起了医馆与书院。

那一众少年人都无姓氏,名字中都带一凤字,称呼以年岁排行。只副将不愿改名,梧凤仍旧称他本名:叶北征。

叶北征那年刚十八岁,自诩看人看事都比余下那几个半大孩子透彻些。他们都是虎贲骑征战四方时收留的弃儿,待同袍如家人。虎贲骑主力被灭后,梧凤在他们眼里就是威严赫赫的长姐,她的话就是军令。

可叶北征不同。他未曾见过滇南王,也未曾经历江都之战,遇见梧凤时,她已经是凤将军。年岁久了,军营中的人都忘了她是个女子,可叶北征记得。她曾在漠北从乱军中救下他,还因此负了伤。叶北征世代行医,替她看过伤的第二天就参了军,拼命被选进了虎贲骑。

这些梧凤都不知道,她此时的心思都在应付滇南王城里那位,无暇他顾,更体察不到身边人的少年情思。

刘退之自从那一夜后,再没来叨扰过她。她的日子过得太清静,清静得有一丝丝诡异。她虽下意识觉得刘退之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又不能擅自去招惹他,只好夜里辗转反侧。

直到一个月后,她清晨走出院子,看见大道尽头驶过一辆青壁马车,虽装饰低调,车帘上却印着滇南王室的徽志。

该来的还是来了。

马车堪堪在她的院门前停下,车帘内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接着是一张清俊的脸,只那一双凤眼给脸上添了几分俏色,顾盼生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歌楼里的清倌人。

那双眼向她看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直到把她盯到脸红,才狡黠一笑:“寻常女子的装扮,也很适合你。”

恰在此时,院门一开,叶北征提着把扫帚出来,看见车里的美男子先是一怔,再看见梧凤都表情,又是一怔,像知晓了什么似地,脸色瞬间变白。刘退之看见了叶北征的脸色,也眉眼瞬间阴沉。

“他是谁?” 刘退之和叶北征异口同声。

“叶北征,见到滇南王,还不行礼。” 她按着少年的脖颈用力使眼色。刘退之此人城府太深,她相信他不会为难自己,可未必不会为难她身边的人。

但梧凤没想到,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叶北征今天不知搭错了哪根筋,颇为无礼地直视刘退之,两人电光火石地对视了一会,叶北征才低下头去,不情不愿地叫了声殿下。

“哦,叶北征。” 他挑眉点头:“年岁几何?”

少年不顾她在后面暗中掐他的腰,扬起下巴回答:“十八。” 她又掐了一把,才改口道:“虚、虚岁十八。”

“哦。” 刘退之的眼睛再次眯起来,狐狸一样端详了他一会,才抬眼去看她:“原来你喜欢年纪小的?” 又沉思道:“不对。当年我与你相见时,也不过十八岁。难不成,你那时便中意我了?”

这两句话把叶北征直接震在了原地,也把她震在了原地。王室的车驾旁原本站着侍卫,此刻都像聋了一般后退出数尺远。她恨不得用眼神把刘退之扎个对穿,他却心情颇好地眯着眼一笑,还掏出把扇子摇了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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