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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那红纸笺递给她:

“凤将军如不嫌弃,就留着做一念想吧。若是不想要,丢了也好。”

她接过那纸笺,上面工整写着二人的生辰与姓名,还有一句诗:

半生飘零终有定,情深不必共白头。

他不再看她,转身往门口走去,没走几步,就跪倒在地,手捂着膝盖,表情痛苦。

“殿下!” 梧凤立刻扑过去,脸色煞白:“原来你的腿疾……一直都没有好吗?”

“就在此时,门外忽地传来木屐敲击地面的脚步声,嗒,嗒,嗒。

接着门被推开,穿着河神装束,戴着榉木面具的人出现在门前。那人摘下面具,露出了裴季卿的脸。

“滇南王殿下的腿疾五年前复发时,曾被庸医以阿芙蓉做药引医治,几欲轻生。是我帮他戒除此药,作为回报,他帮我藏匿身份,在京城购置田宅,寻找牡丹的下落。”

梧凤的眼睛顿时睁大,声音颤抖地问滇南王:“殿下,他说的可是真的?”

男人咬着唇,像在忍受极大痛苦,却一言不发。

“多亏了殿下,我才能在芍药追杀之下隐瞒行踪,找到牡丹。” 裴季卿朝滇南王深深行了一礼:“作为回报,今夜我也来给殿下大婚送一份贺礼。” 他弯下身,将一件东西放在地上,就如同轻烟一般转身离去。

“今夜子时,滇南先王陵寝内,请诸位前来一叙。”

梧凤看见那东西,咬牙一拳捶在了地上,眼里闪着痛楚的光。

那是一把短刀的刀柄,上面錾刻几个小字:凤十八。

(二十)

哗啦一声,窗户被推开,夏青鸢从窗外跨进屋内,帮梧凤搀起了滇南王。几乎在同时,陆远从门外跑回来,脸色沉郁:“宫中或许有密道,让他逃了。”

夏青鸢拾起地上的刀柄,眉头紧皱:“快,去先王陵寝。再晚一步,恐怕被劫持之人姓名不保。”

滇南王挣扎着起身,额间因痛苦而掉下汗珠:“他说的先王陵寝,我、我不知在何处。”

所有人都望向他,刘退之却苦笑了一声:“滇南习俗,君王薨逝,以悬棺藏于山崖之上,薄敛陪葬之物,因此先王的陵墓与其他人几乎无异。且先王下葬时,位置绝对保密,安置妥当之后,会杀死工匠陪葬。”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唯有夏青鸢思考片刻之后,眼睛一亮:“我试试。”

片刻后,夏青鸢在地上摊开纸笔与滇南舆图,咬着笔端沉思了一会,在图上圈出来几个点:

“派人去这几处分头查看,或许其中有王陵。”

又蘸着朱砂圈了其中一个点:“这一处最有可能,我们现在就一同去。”

她又看了看滇南王:“殿下,你还能走吗?”

他咬牙笑了笑:“无妨。” 脸色惨白地站起身,刚走了几步,就被梧凤握住了手。他惊讶回头,看见梧凤向夏青鸢笑了一笑:“我与殿下一同去。先行探路之事,就拜托两位了。”

夏青鸢对她点点头:“凤将军放心。”

(二十一)

陆远与夏青鸢骑马出城,按照舆图上所标注的位置一路飞奔。

“上次宫宴之后,我还是第二次见识夏家的‘丹青眼’。” 陆远见她神色焦急,就与她闲聊起来。

“实话讲,我总觉得那大历朝的五件神物,不过是夸大其词,以讹传讹。” 她略放松了缰绳,与陆远并肩而行:

“比如说我的‘丹青眼’,其实不过是从小耳濡目染,看山水舆图与书画的眼力要比别人好一些罢了。滇南瘴气重,所以将棺木藏在深山中,阴凉干燥,可减缓尸身腐烂。若是王族陵寝,往往会提前数年查探地址,选择上风上水,又不易被人打扰之地。符合这些条件的山崖,在城郊并不多。”

话音刚落,他们就停在了一处山崖前:

“到了。”

“师父,师……青鸢县主!” 周礼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和窈娘也迟一步赶到。几人举着火把仰望山崖,果然在半山腰的绝壁处见到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这要如何上去?”

几人叉腰发愁之际,窈娘却已经找来了绳索,试了试崖壁的结实程度,就用短刀扎进崖壁,一步步轻盈爬了上去,不一会就从洞口甩下绳索:“上来吧。”

众人一一爬上去,周礼拍着手上的灰看着窈娘,对方轻描淡写:“过去在山中所练的,比这个难得多。”

四人爬进洞口,发现此处的确是曲径通幽。越来越宽敞,尽头时不时有清风拂过,像是另有洞天。幸而有风,火把也没有熄灭,可以照清洞里的情况。

此处仿佛常有人来,岩壁干燥,还绘着奇诡的壁画。有人与妖物在江上搏斗,有骷髅美人,也有些字迹潦草的笔画。更多的,是数不清的人像,都朝同一个方向行进,每人都戴着面具,不辨眉目。

榉木面具,錾刻芍药花。是百花杀。

众人越走,心中的不安越盛,直到走至洞穴的尽头,天地突然开阔,原来里面是一处天然溶洞。

“别来无恙。”

洞穴尽头,一艘巨船停泊在崖壁之间,像是千百年前曾误入此地,再没有逃出去。在船头站着一个白衣人影,面容清俊,眼带笑意,身边是一件冰棺,里面躺着一个女人。

是裴季卿。

“凤十八在何处?” 夏青鸢第一个开口,又向前走了一步。

“虎贲骑余部之人都被锁在这王陵之中。既然丹青眼与羽翎卫都来了,又何必用得到我一介废人为你们指路。”

他神态悠闲:“只是裴某在此处埋了火药。半个时辰后就会点燃。若是找不到,恐怕麻烦就大了。”

他们闻言,立刻举目四顾,寻找可疑之处。夏青鸢试探着往巨船的方向走,大声质问裴季卿:“裴公子,第一次在京城,你指引我们查找到了芍药的地下商路所在,上次在江都,你毁了裴家世代经营的商船,今天在滇南,你又将我们引到这王陵内部,难不成,此处也是百花杀的据点,还是裴家的产业,亦或是,二者兼有?”

裴季卿低着头咯咯笑起来:“算是裴某未曾看错你,青鸢姑娘。” 他舒展开大袖,坐在船头,仿佛无钓竿而垂钓,悠闲自在,甚至闭上了眼睛。

“她死之后,我曾想过,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起初我以为是我自己,后来,我发现是将人当做刀来使唤的百花杀,再后来,我发现其实这一切的根源,是那烂掉了根里的江左世家。就算我毁了裴家,还有江中李,半城苏,东山夏。毁了旧世家,还有新世家。只要人心里的贪欲不灭,门阀大族就世世代代不会消亡。”

“但我还是得做完这些事,才好安心去见她。” 他站起,深情抚摸着身旁的冰棺。

“我们已经分开太久了。”

哗啦,哗啦。寂静中,溶洞里却响起水声,仿佛是深海之中,巨兽翻腾。有人唱起歌谣,歌声清越悠扬,是个女子。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黑暗中,一个女子从洞口款款走出,身后跟着一个挺拔高大的男人,戴着榉木面具。

窈娘第一眼看见那男人,就下意识退后一步,眼里闪过明显的恐惧。周礼敏锐地发现她的异样,挪了一步,将她挡在身后。

“他就是百花杀的堂主,是吗?” 周礼低声问窈娘,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狠厉:“当初,将你带去深山训练的,也是这个人,对吗?”

窈娘不说话,只点了点头,忍不住抓住周礼的衣角。

而在另一头,女子走上巨船,一步步靠近裴季卿与冰棺。裴季卿的神色明显紧张起来,护在冰棺前面:

“芍药,你不是在……”

“夫君。你以为我尚在京城?” 芍药笑着走近裴季卿:“上次夫君在江都演的戏,险些将我与大人都骗过了。幸好,大人在滇南也留了些眼线。不然这神殿恐怕也不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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