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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禾和桃枝亦急急忙忙的追了过来。

“主子在找什么?”夏禾出声问道。

孟瑶华猛然回过神来,她失望的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回去吧。”定然是她眼花了,不然怎么会看到孟瑶光的身影呢?!

想起兄长莫名其妙的殢酒和梦呓,孟瑶华的心头仿佛压了一块石头,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孟瑶光她不是死了吗?她暗叹了一口气,掩饰住心底蓦然升腾起的不安,既然人已早逝,便不要想那么多了,任何假设性的问题都是不公平的,对谁都不公平,不该想。

“回歇芳楼,罢了,回洛园吧。”刚刚下车那一番奔跑早已耗干了她的力气,她此刻精疲力尽的坐在马车里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歇一歇,睡一觉。

辛励在歇芳楼里等了许久也不见孟瑶华回来,他面色沉沉的出了歇芳楼,带着小十六回到了宫中。

小十六见他今日有些不开心,十分乖巧的去了书房听夫子讲学。

辛励在上阳宫批阅奏折,忽而翻到了官员考核的折子,吏部给孟放的评价是甲上,孟放的职位该往上动一动了。

辛励搁笔思忖了半晌,他有意组建一支亲卫,孟放无论从各方面来考察都适合担任这支亲卫军的统领,只可惜他是孟家子,尤其是孟怀鸣那老狐狸的儿子,这不得不让他有些投鼠忌器的意味。

孟怀鸣作为大尚丞相,办事牢靠,手段雷霆,只是此人过于刚愎自用,且不知收敛,为自己所不喜。

孟怀鸣在朝堂之上已是权势滔天,若自己再重用孟放,恐怕不妥。但若因此不用孟放,倒也不是明君所为,他想了想将此奏折其余部分准奏,只在孟放的名字下面点了个点,意思是此人他还需再观察观察,另有留用。

等他把奏折合上放到一旁时,蓦然想起白天的事儿,突然心底有几分复杂难言,他招来自己的暗卫道:“听说孟放出事了,你去打探打探他出了何事?”

那道黑影抱拳躬身,动作利索的消失在了上阳宫。

辛励饮了一盏茶后继续批阅奏折。

夜渐渐深了,堆成小山模样的奏折终于被他批阅完毕,他捏了捏眼角,靠在御椅上休憩。

“主子。”上阳宫的窗棂上印出一道漆黑的身影。

辛励闻言睁开了双眼,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疲惫道:“如何了?”

暗卫颇有几分为难的看了辛励一眼。

“但说无妨。”辛励道。

“是。”暗卫将头埋的更深了,他尽量保持住和缓的音调,言简意赅的说道,“孟将军在家殢酒,吐血昏迷了。沈娘子有去探望过,如今孟将军已无大碍。”

孟氏家风严谨,一连几代都是克己复礼的模样,纵然是孟放从武,行事作风也颇为稳妥,以前断没有醉酒伤身之事发生,他这是怎么了?

思及此处,辛励不由好奇道:“为何?”

暗卫小心谨慎的说道:“回主子,孟瑶光好像没死。”

“什么?”饶是辛励此刻也不禁惊讶出声道。

“孟放与孟瑶光之间,关系不寻常。”暗卫隐晦的提及。

辛励不由冷笑道:“齐国公府好大的胆子,都会欺君了!”

暗卫见龙颜大怒,他将头垂的更低了。

“抓住齐国公府的这个小辫子,留作后用。”辛励冷声吩咐道。

“属下遵命。”暗卫抱拳道。

辛励摆了摆手,暗卫悄无声息的退下。

辛励手中的御笔被他一掰两段,孟怀鸣那个老东西为了遮家丑就把他当傻子一样戏耍吗?岂有此理!

他冷肃的桃花眼随案前的烛光明明灭灭,良久之后他又沉声吩咐道:“将此事捅到沈蜜娘面前。”他就是要她看看孟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值不值得她去关心挂念?!值不值得她去抛下他前往齐国公府探望?!

“是!”暗处传来一声坚定的应答。

夜愈发深了。

第24章

孟瑶华一连数日都窝在洛园里,没有出门。

她每当想起那日离开齐国公府后,在街角窥见的那道似是而非的身影,心情便不由的生出一丝丝烦乱,她宁愿是自己看错了,毕竟这世上相似的身影那么多,不一定就是自己心头想的那个。

说来自己见孟瑶光的次数极少,但每次见她都令人印象深刻,那是真真正正的国公府嫡小姐的做派,众星捧月,前呼后拥,站在人群之中极为耀眼,是这世间不少年轻郎君的白月光,只是她后来跟辛励定了亲,众人这才歇了心思,谁敢惦记皇帝的女人?!

或许只有那如明珠一样的女人才是辛励心中的皇后吧,才真正有资格母仪天下吧,不像自己生于山野之间,不通中原规矩,也做不来端庄大方的姿态,孟瑶华失落的垂下眸子,将手中的话本子覆于面上,遮住了明媚的阳光,也遮住了满心烦愁。

未料,面上的话本子被人一把揭开,一阵香风拂面,她只听那人笑道:“好哇,你居然在这里躲清闲,我岂能饶了你?!”

“阿莞,别闹!”孟瑶华将手背遮在眼睛上,阻挡住刺眼的阳光,下一瞬她被阿莞从摇摇椅上拉起,径直朝屋内走去。

阿莞笑道:“我在漱玉楼苦等你数日都不见你来,岂有此理。今日说什么你也得去我那里露露脸,你再不露面,我们漱玉楼的生意都快被你歇芳楼抢完了,到时候我可是要天天去歇芳楼打秋风的。”

孟瑶华暂别游丝杂绪,听着阿莞的说笑,她的心情也明朗了几分,左右自己闲呆着无趣,不如跟阿莞去漱玉楼排演。

阿莞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她的漱玉楼装扮的也颇有意趣,不单单是茶楼歌舞场,甚至有专门豢养奇珍异兽的院子供客人玩乐,楼里的生意十分火爆,并不像阿莞说的那样可怜。

孟瑶华的马车在漱玉楼跟前一停,大家便奔走相告,歇芳楼的当家娘子和漱玉楼的当家娘子又要合演啦!

孟瑶华刚抱着琵琶进门去,漱玉楼的大门便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阿莞一手拉着孟瑶华的手往后台走去,一边笑着招呼楼里的客人,忙的不亦乐乎,像只欢脱的喜鹊一般。

孟瑶华与阿莞在后台定妆完毕,前台的胡姬也正好跳完拓枝舞,报幕的小老儿卖足了关子,在台上说唱逗巧儿,被人拿果壳笑骂着敲下去了,众人口中调笑道:“谁乐得看你这张老树皮,快快将两位当家娘子请上来!”

另有伙计连忙打扫了戏台上的瓜子皮与果子壳等零碎杂屑,板鼓一通响,孟瑶华与阿莞联袂登场。

戏台旁有小幺儿臂腕上挎着花篮,时不时的随着节拍往台上散落花瓣,香尘飘飘,清歌顿起,喧哗热闹的漱玉楼顿时一静,阿莞随着孟瑶华的歌声翩翩起舞。

月落瑶台清歌起,仙娥素肌伴彩鸾。

众人耳眼皆醉,杳然出神,离戏台不远处的一个雅间里,有个面覆轻纱的女子怔怔的看着戏台上唱歌的人发呆,形容萧索,眉眼间流露出几分难以言明的复杂神色。

孟放坐在那女子对面,心不在焉的饮茶,垂下的鸦羽般的长睫遮住了他眼底压抑不住的癫狂,他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冷静。

“阿兄……”良久之后,那女子启唇低叹一声。

“别这么叫我!”孟放将茶盏置于案几上,神色凄苦的反驳道。

“阿兄……”女子泫然若泣,身形柔弱摇摇欲坠。

“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为何执意如此?!”孟放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甘心极了。

“孟放!你冷静点!你仔细看看台上的瑶华,再看看你我。”女子垂了垂眸子,哭的梨花带雨,“若我还活着的事被曝出来,我们都得死。你觉得皇上会放过犯有欺君之罪的孟家吗?你觉得瑶华知道替嫁的真相,当真心中无怨尤吗?”她故意火上浇油的说道,以图激起他心中的保护欲,给她一个确定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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