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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华神色微微一怔,她疑惑问道:“什么礼物?”

“就是前两天大哥哥托人送来的礼物啊,家里每个哥哥姐姐都有的啊。”孟四姑娘天真烂漫的回道。

孟二夫人见状,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找补道:“兴许大郎还不知道二姑娘家来了,一时疏忽也是有的,等大郎回家后,我替你锤他。”

孟瑶华突然释然的笑了笑道:“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孟二夫人又寒暄了几句,急匆匆的拉着小女儿走了。

屋子里顿时寂静了下来,落针可闻,孟瑶华随手在盘子里拾了一个蜜饯搁嘴里尝了尝道:“挺甜的,你们俩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尝尝。”

夏禾和桃枝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而后试探的说道:“主子,你若难过就哭出来,别这样,我们看了害怕。”

孟瑶华舒了一口气说道:“哭什么呢?早该想到的,不是吗?”没在齐国公府长大的是她,又不是哥哥,对于哥哥而言,家里这些弟弟妹妹也是手足啊,为什么要分个亲疏远近?只是她从小孤零零的在落月城长大,自以为跟他很亲近罢了。

三人正说着,门口侍立的小丫鬟进来禀告道:“刚刚府里的管事婆子送来的小匣子,说是各房的哥儿姐儿都有的。”

夏禾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四个苍劲的大字:二妹亲启。她顿时喜笑颜开起来:“说曹操曹操到,我就说世子不能把主子给忘了。”

孟瑶华亲自把匣子打开,正上面有一封书信,她就手拆开,一字一句的认真读了起来,只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到最后草草看了两眼,翻了翻匣子对夏禾说道:“将这些东西拿下去吧。”

夏禾不明就里,刚刚面色阴转晴的主子,怎的这会儿看上去比刚才还要心情差,她低眉大致扫了两眼,差点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真是三句不离孟瑶光!匣子里装的书还都是孟瑶光喜欢看的,说是祝二妹早日成为大妹那样众星捧月般的耀眼的姑娘,二妹既然得了大妹的姻缘,自当惜福才是,陛下是个圣明的君主,望二妹收敛自己做姑娘时的任性脾气,与陛下相亲相近,琴瑟和鸣才是。

夏禾啪的一声将匣子合上,抱出去扔到杂货间最里面,足见其气愤程度。

孟瑶华合衣躺在床上,心里暗想:自己不是孟瑶光,也永远变不成孟瑶光的模样,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明白呢。

她越想越委屈,眼泪也不听使唤的一个劲儿的往外涌。

桃枝悄悄的在她身上搭了一张毯子,孟瑶华哭着哭着便睡了过去,一不小心睡到了傍晚,她勉强挣扎起来用了些汤饭,浑身一丝力气也无,身子像面条一样软绵绵的,心口又开始丝丝落落的疼,她挥退了守夜的侍女,自己配了些止疼的药服下,她真的受够了被自己的本命蛊反噬。

阿爹不是她当年的阿爹,哥哥也并非她一个人的哥哥,夫君从不肯正眼瞧她,如今连最亲密的本命蛊也蠢蠢欲动将要反噬,恨不得把她的生命力吞噬殆尽,素日里的噩梦依旧断断续续的纠缠着她,不停地问她:“还要继续吗?”

夜色空净,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了她自己,独自踟蹰着,还要继续吗?

忽然心口传来一道尖锐的疼痛,她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还要继续吗?不!当然不!今日她与本命蛊迟早得寄一个。

她用尽浑身力气,往嘴里塞了一个药丸,心口的疼痛却更加剧烈了,不过疼痛渐渐偏离了胸口的位置,开始顺着经脉在手臂间游走,慢慢朝手腕游去,孟瑶华瞅准机会,手起刀落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试图把蛊毒从伤口处挤出去,若能一并将残蛊也挤出去那就更好了,等待她的无非两种结果,死或者活。

然而,她刚刚力气使的有点大,割到动脉了。

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跳跃着落在床榻上,天青色的床单上立马红梅朵朵,孟瑶华能感觉得到蛊毒在慢慢消散,然而她的生命也在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流逝,但残蛊迟迟不肯出来,她挣扎着,不死心的又在腕间深深的割了第二刀,如果能够活下来,她从此不再受本命蛊反噬之苦,如果就此死去,家族不必因她而蒙羞,也挺好的,皆大欢喜。

本命蛊像察觉到危险一样,拼命顺着经脉往回游,直往它先前的栖息地,孟瑶华的心尖游去!剧烈的疼痛瞬间重回心脏,孟瑶华一时不能承受,口中不断大口大口呕血,她的脸庞,枕头,锦被上被血渍铺满,她突然身子蓦然一轻,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仿佛飘到了云团中一样,她重重的提了一口气,意识到处戛然而止。

塞北的营地上,与战士们一同喝酒的孟放猛然一滞,心口突然传来闷闷的疼痛,进而心脏一阵突突的猛跳,有股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蓦然涌起,他默默的缓了一会儿,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问身旁的副将道:“京中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一切太平长安。”副将恭敬的回道。

“家里的回信到了吗?蜜娘还好吗?”孟放继续问道。

“回信恐怕还得再等上几日,皇后娘娘归家后大夫人给她请了教习嬷嬷,想来也没什么事。”副将继续回道。

孟放蹙了蹙眉,没说什么。

长安,紫极宫的御书房内,辛励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阵心慌,甚至心脏开始丝丝落落的绞痛,像有人拿着铲子一铲一铲的铲掘他的心,他的眼前开始一阵阵发虚,视线也渐渐变的模糊不清,仿佛要重回当年在凉州身受奇毒、双目失明的模样。

他闭了闭眼睛,以手支颐,默默地缓了缓,御前总管太监盛福发现他的异状忙问道:“陛下可是龙体欠安?奴婢这就去宣太医。”

辛励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朕无碍,兴许是有些疲倦了,略微歇息片刻便好。”

盛福只得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着。

辛励顿了顿又道:“孟怀鸣可回长安了?”

“未曾,估摸也就在这一两日之内了。”盛福恭谨的回道。

辛励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手间却紧紧攥着一块染了血的手帕,血迹是暗褐色,这是他在这世间唯一在意的东西。

第4章

齐国公府,揽月轩内丫鬟婆子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

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屏气凝神切脉,他的身侧站着一位行止端方儒雅俊美男子,那男子身穿紫蟒袍,一双瑞凤眼含威不露,令人不敢直视。

片刻后,老者起身冲那男子拱了拱手道:“禀公爷,幸好下人发现的及时,再晚些就吉凶难料了,只是人是救回来了,令爱身上的不足之症怕是要加重不少。”

齐国公孟怀鸣气息一凛,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有劳国师出手相助。”

送走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后,揽月轩的院门一关,孟怀鸣扫视了一圈地上跪着的众奴仆,冷声道:“昨夜为何没人守夜?”

夏禾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嘶哑道:“回禀家主,主子归家后没多久便犯了老毛病,身子迟迟不见好,昨晚主子勉强用了几口饭,说是夜里稍有动静便难以入眠,便撤下了守夜的人,主子到底还病着,奴婢们哪敢安心睡觉,只一会儿悄悄来一趟在门外听听动静,直到……”直到她们闻到了浓重的蛊香,这才惊觉出了事,推门一看,满床的血渍,主子早已昏死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孟怀鸣挥了挥手道:“如此不得用的奴仆,还留着作甚,趁早发卖了出去落个清静。”

揽月轩里众奴仆闻言慌了神,纷纷磕头如捣蒜,求孟怀鸣饶命!

桃枝瘫跪在夏禾身边默默流泪,听到孟怀鸣的决定之后,她吸了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惧意与悔意说道:“家主明鉴,没有照料好主子奴婢岂有颜面苟活于世?只是奴婢斗胆,有几句话要跟家主禀明,如此也不枉主子厚待奴婢一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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