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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塔尔看着那群疯跑的孩子,突然开口:“你好像很喜欢郎索。”

巴图愣了一下,随即很老实地点了点头,他深邃的瞳孔里映着蓝天草地,聚焦到很遥远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相似的经历吧……我在他那个年纪甚至更早的时候,为了能够活下去,不得不独自前往危险四伏的丛林山谷里狩猎。当时没有一个人能够帮我,我的狩猎能力也还不够精湛,所以根本猎不到什么能够填饱肚子的猎物,吃一顿饿三顿也是常有的事情。哪怕是什么恶心的虫子,我都能硬着头皮吃下去……我现在身上的伤,也绝大多数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塔塔尔第一次听到巴图主动提起过往的事情,这跟他之前猜测得大差不差,也难怪人家在狩猎的时候比大多数人都显得游刃有余。

塔塔尔的幼年经历和巴图差不多,但不同的是还有人愿意教他生存下去的本领。

“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吗,那就是你要做自己的神灵。”塔塔尔歪着脑袋看着他,“从过去到现在,你都做到了,只是还没有察觉。实话实说,你还挺有当部落领袖的特质……”

巴图下意识否认:“首领,我没有!”

塔塔尔看着他笑了,想了一下又说:“你跟我来。”随后,塔塔尔骑着亚玉跑了出去,一举跨越过了木栅栏。

“驾!”巴图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他们骑着快马跑过平缓的绿地,在林中时如鸟儿般纵情穿行,马蹄用力踏过淌水的溪流,溅湿了他们的脸庞。

塔塔尔看着巴图在身后紧追着,黑色的发丝在风中凌乱张扬,便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大笑着半俯下身抓紧亚玉的脖颈:“亚玉!我们再跑快点!不要让他们追上!”

耳边是呼啸的风,身旁的一切都被快速地抛向脑后,骑着快马就像驾向云端。巴图看着前面的身影如此鲜活充满着蓬勃的生命力,他心里忽起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他想永远追随这个人,注视着他一直往前走。

塔塔尔的话激起了巴图久违的好胜心,“我们也跑快点!小白!”

两匹马驮着各自的主人疾速驰骋,来到了灵丘。

塔塔尔翻身下马,仰头望着所有希瓦亚人心目中的神树,自然之神的具体化身。

巍峨挺拔的树身百人合抱般粗壮,它静静矗立在这片富饶之地,四周的树木簇拥着它,就像臣伏的子民。神树成千上万的粗壮枝干如同无数只向上的手,握着风吹摇晃的木牌,上面刻满了对称规整代表着祈福祷告的图纹。

他们两个人站在宽阔的树荫下,显得渺小又脆弱。

希瓦亚部落的远猎,祭祀,成年礼等等隆重的仪式都会来到灵丘举行,他们在神树下诉说的任何誓言,祈愿,最终都会通过风的引介,传到自然之神的耳朵里,而自然之神会择选出最虔诚的人,替他完成心愿。

巴图跟在塔塔尔的身后,看着落叶飞旋到地面,喃喃道:“首领……”

“你先跪下。”塔塔尔的语气不容拒绝。

巴图没有问为什么,单膝跪了下来,心甘情愿地俯下头颅。

塔塔尔闭上眼睛,双手朝着神树的方向展开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然后他在地面上捡了一条干枯的树枝,走过去用力划开了树皮,树身的纹理像鱼儿炸鳞一样贲张,顺着细痕流出红色的汁液,他用指尖将这些细腻的汁液涂抹到身上繁复的图纹上重叠,嘴里虔诚道:“你是天地的主宰,孕育着万物生灵,自然之神的血液是宝贵的施恩,洁净我们的灵魂……”

一阵风吹来,头顶上柔软的绿叶哗哗作响,就像回应的声音。

做好这一切,塔塔尔折身走到巴图的身前,单膝跪下与他面对着面。

巴图的后颈被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握住,就像被拿捏住了最致命的脉搏,他的额头碰上了塔塔尔的额头,两双深邃的瞳孔紧紧对视着。

塔塔尔滚烫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巴图不合时宜地心颤,望进那深不见底的潭渊。

塔塔尔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正打算抹到巴图心脏的位置的时候,却因为巴图的眼神,鬼使神差地摸到了他的薄唇上。

巴图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脚下几乎跪不稳。

这一抹血色恰到好处地给予了巴图难以忽视的邪肆俊野,可他的眼睛却干净得不可思议,望着塔塔尔视若神明。因为他知道塔塔尔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对于一个首领来说,气运是极其重要的东西,而现在,塔塔尔愿意为巴图单独做赐福仪式,将自己的气运和他共享,这是最至高无上的荣耀,也是最真挚美好的祝福。

指腹触碰到下唇的温度一触即离,巴图忍不住伸舌舔了舔那丝腥甜。他看着眼前的塔塔尔,内心深处就如同一座休眠已久的火山,地表骤然裂开缝隙,流出了滚烫的岩浆。

“首领……”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说话的语气近乎缱绻。

巴图情不自禁地用鼻尖蹭了一下对方的鼻尖,就像是高兴得不知道怎么表达情绪的犬类,只会用肢体接触来诉说。

塔塔尔被巴图下意识亲昵的动作激得退了一下,额头和巴图接触的地方在发烫。在那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直视巴图炙热的双眼,或许就是这样纯粹且毫无保留的眼神,才会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心软吧。

塔塔尔垂下浓密的眼睫,轻声道:“我以希瓦亚首领的名义,向自然之神请示,将自身的气运一同与你分享,护你往后无疾无灾,有源源不断得胜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悄咪咪又发一章!

第24章 情愫

灰黑色的云层在透光的空隙中四处飘渺,屋外响起风吹树叶唰唰作响的声音。

今晚郎索不在这里,而是跑到了乌辛那边说要一起睡,那两个孩子在短时间内成了哥俩好,成天形影不离,像相互依靠的双生藤一样。

夜晚总是催生出许多莫名的情绪,巴图在兽皮床上辗转反侧,他抬手抚了抚嘴唇,忍不住想起今天塔塔尔带他去灵丘赐福的事情,就好像能够通过触摸感受到当时塔塔尔抚过的热度。

塔塔尔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自己的思绪,巴图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想起这个人无数次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那繁复的图纹就像是天生的血肉,缠绕在肩胛骨处的皮肤是滚烫的,他的鼻息是滚谈的,他的指尖也是滚烫的……

巴图感觉自己浑身都燥热难耐,实在睡不着了,他猛地起身将藏在兽皮兜里的黄黑色条纹的兽皮拿了出来,长满厚茧的指腹反复轻力摩挲着,生怕划破了痕迹。

他的眉头紧蹙,冷峻的表皮下隐忍纠结,就像在做着什么难堪的决定。

清冷的月光静静地泄在一张深邃硬朗却扭曲的面容上,顺着绷起了青筋的骨骼肌肉流淌,巴图的额角沁出粘腻的汗,浑身像脱水的鱼一样被打捞起。他深不见底的眼窝处闪着一点旖旎的光,紧盯着塔塔尔住处的方向呼吸着急促的热气。

他逐渐归于平静。

巴图一动不动,月光映照之下的身影显得有点落寞。在这个难眠的夜晚,他还像明白了自己的内心生出了一丝难言的情愫。

-

天一亮,巴图就踩着沾满露水的草皮去到了后山的丛林,因为不用外出打猎,自己可以自由掌控的时间就充裕了不少。

他刚从乌斯那里借来了一把石斧,就想着去山上找一些被严重腐朽蛀蚀的木头,抓一些苦龙幼虫。

苦龙成虫会啃食树的茎叶和树皮,并在树桩里蛀洞产卵,平日里经过树林,耳边能清晰地听到那些令人牙酸的钻木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巴图在十岁那年,有一回捕猎不到猎物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尝试去抓这种苦龙幼虫来吃。因为这种幼虫长得跟蜂蛹蚕蛹差不多,他就想着味道应该也差不多,没想到用火烤出来后的苦龙幼虫焦香鲜美,他在山谷里就靠这些幼虫整整支撑了三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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