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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烟雾袅袅,四肢百骸好像都活络了起来,她明明记得自己的肉身被彼岸花摧毁了,甚至连魂魄也被伤的千疮百孔,她甚至以为自己挂了,没想到她又又挺了过来,她能感觉到这股香在一丝一缕修复她破损的魂魄。

这香炉——是薛时雨片刻不离身的法宝安魂香,她不会认错。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是……怎么回事?

阿沅懵了好久,她顺着香炉细小的洞口飘了出去,熟悉的简陋的布局,熟悉的廉价的床帘,阿沅再定睛一瞧,愣住了。

季陵躺在床上。

俊容苍白,双目紧闭,额间还有一片细密的汗珠。柔弱的像个……菟丝花一样。

阿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季陵,她怔了好一会儿,一时心中的怨愤都忘了,悄悄飘了过去,悬浮在床榻上空,怔怔看着他。

阿沅见惯了季陵不可一世的样子,这样脆弱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都看呆了。

倏然,季陵睁开了眼。

双眸依然黑亮狠戾,直直盯着阿沅,阿沅骇得后脖一凉,僵在原地。

哪来的一丝脆弱?她是瞎了眼才觉得他“脆弱”!

登时记忆里那绣着鸳鸯的锦被红浪翻滚,压抑的低喘响在耳畔,记忆里那滴从额间滑落至高耸的鼻梁再到殷红的薄唇和此刻季陵额间的汗珠重合在一起,一齐没入那莹白的双……

季陵一顿,看着阿沅不知又想到什么骤然满面通红,本就是一团灵体,此刻通体冒着烟,真似要点着了一般,狼狈的钻回香炉内,香炉晃荡了一下,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季陵:“……”

季陵从床榻上半支起身子,右手两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张略显苍白的俊脸只余一张浅淡的薄唇,薄唇微勾,轻嗤了一声:“…傻鬼。”

他翻身下榻,正要捡起地上的香炉时,门推开了,薛时雨走了进来。

薛时雨见季陵下床一愣,疾步走了过来,将滚落在地的香炉捡起来,放在案桌上,望向季陵,眉头微蹙:“身体还没好,下床做什么?”

季陵瞥了一眼远处案桌上的香炉,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悬在半空的手无意识的攒了攒,自如的收回手,站了起来:“无事,不可再在芙蓉镇耽搁了,继续赶路吧。”

薛时雨一脸不赞同:“你在水下……”

季陵打断她:“阿姐,我没事。”

阿沅此刻趴在香炉内的小孔上使劲听着,水下?什么水下?

季陵也下水了?

难道她在水中看到的……不是幻觉?那抹向她游来的身影真是他?

可惜薛时雨被季陵一打断,倒真不往下说了:“行,反正你从来不听我这个阿姐的话。”

阿沅头都快挤出香炉了,幕的听到自己的名字。

“那……她怎么办?”

莫名的,阿沅就是知道这个“她”指的是她。

阿沅没等到季陵的回答,忽然瞥见一双纤尘不染的白鞋走近,紧接着腾空,她抚着香炉的壁,有些暖,似乎是被人捧在手里。

阿沅只能透过香炉镂空的小孔判断她被人带上了马车,晃晃悠悠的,薛时雨应该在前头驱车。一时马车内静谧无声,阿沅透过小孔看到季陵正在闭目打坐,他不说话,阿沅一时也不知该拿什么面孔面对他,也缩在香炉内不说话。

她闹不清季陵现在在想什么。

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以为季陵是为了救她才受了重伤,一来弑神阵本就要耗费巨大的灵力支撑,二来阿沅是不太懂他们这些修仙人士的内功灵气怎么运转的,她只是好奇这厮难得一见的脆…虚弱,以及为什么救她?

她自认为她说的够清楚了,他们已经分道扬镳了,阿沅也已经百分之一千一万确认季陵这厮这辈子、上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会喜欢她的,绝不会再多生一丝自作多情,按这厮杀伐决断的性格,应该连她和彼岸花一起除了才对啊,还好心用上他心爱阿姐的心爱法宝修复她的魂体……这不像他啊。

阿沅透过小孔,狐疑的盯着季陵,这次可不是她钻进他季陵的伞里,她求着他收留,而是这厮自己救得她。

阿沅盯着季陵好半天,也没琢磨出个一二三来,也是,她向来猜不透这厮在想什么,但她是决计不会在呆在这厮身边了,冲着他除了琯琯,也冲着那彼岸花回溯的可见的未来……

阿沅想,若还呆在这厮身边,她就算不是疯了,又怎么对得起琯琯一片良苦用心?

阿沅恨恨瞪了季陵一眼,打好腹稿后才慢悠悠飘出香炉,季陵仍是闭着双眼,却又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轻嘲了一声:“终于敢出来了。”

阿沅:“……”

登时那些女儿家纠结的缠绵心事被甩到了天边,阿沅化作一抹青烟小人大喇喇坐在香炉之上,恨恨道:“季陵,别以为你救了我我会感激你,快把我放了!”

季陵终于睁开了眼,俯视着她,看了一会儿,宛若高高在上又冷酷无情的神祇薄唇惜字如金吐出三个字:“你走啊。”

阿沅:“……”

气煞我也!

阿沅扭头就飘走,然而才至马车的帘布处,骤然浑身犹如被撕裂一般,阿沅低呼一声,连忙后退一步,安魂香丝丝缕缕的香气袭上来,温柔的包裹住她残缺的魂体,阿沅这才觉得好受了些得以喘口气,本就如一缕青烟,此刻更苍白透明,好似要消融在空气中。

阿沅扒着香炉猛嗅着,冷汗岑岑,喉间溢出丝丝缕缕破碎的哀鸣。季陵仍旧是高高在上俯视她的模样,薄唇扯出一道残酷的嘲讽的弧度:“阿沅,记住,不是我留你,是你根本离不了我。”

阿沅咬着牙,两眼红红的,气的。像只气极的被逼到极致的小兽,可惜是只生不出獠牙的。

她瞪着季陵,恨不得上去咬他,以前只知道此人冷酷无情,谁知道还有这种气人的一面!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这是阿沅第三次问他同一个问题。

季陵漠然盯着她,闻言笑了。

季陵是很少笑的,阿沅跟了他三年,这人惯常顶着张死人脸,笑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不可否认,他的皮相是极好的。要不然那么多人,阿沅钻谁的伞的不好非要钻他的破油纸伞?

与季陵阴沉冷峻性格不符的是,他生的一副貌若敷粉般的艳丽面容,一双桃花眼好似会勾人,反正阿沅是自叹弗如。阿沅想,如果彼岸花某一天成精修得人身,大概就是季陵这幅模样吧。

浓烈的、奢靡到了极致,就像一团火燃到了极致,明明散发着剧毒的香,却仍勾得人飞蛾扑火去采撷。

是吧?阿沅有些怨愤的想着,若不是这厮一副好皮囊唬人,她也不能上这么大当!

季陵只笑了一瞬便吝啬的收起笑容,泠泠盯着她:“你这种小妖,值得我动手么?”

说完他便又闭上眼,打坐去了。

阿沅:“……”

啊啊啊啊啊啊好气!!!!

这厮杀人便罢了,还要诛心!!!

阿沅气得扑上去撕咬他,季陵眼都不睁,虚指一点阿沅便弹回香炉内,阿沅气得骂他却发现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混账东西!!!

季陵薄唇极轻的勾了一下,忽然,车子停了下来。

薛时雨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车辙陷入泥泞里了,你身体未愈别下来了,我下去看看。”

季陵眉头微蹙,等了一会儿又听见薛时雨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传来:“陷得太深了,我御剑去前头农户借把铁锹,很快回来!”

季陵顿了一下,秀眉拢成一道小山丘。

此地偏僻,加之妖物彼岸花借女妖之躯为恶十载,阴气极重,极易滋生邪祟,况且人生地不熟的,阿姐又是个路痴。季陵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挑开车帘——

人已经不见了。

季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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