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_分节阅读_43_红色

阿祥的房间顿时棱乱不堪，壁上一点一点的乌黑窟窿，蜜蜂般的增加越形紧密，穷追不舍。他回了几枪。一人守在门口，两人站在眼前角落，阿祥的前方是翻了过来的床，背後则是一扇窗。他像是有预习过地纵下，身体在空中画了个完美的弧，优雅地伴随玻璃清脆坠地，大街立刻聚上一片人墙。他起跑，进了小巷，那三个杀手执枪追击，不在意此地是明亮的大街。行人大惊叫喊，宛如死神经过，四、五个人立刻倒下，路面血液飞散，空气中漂浮红色腥臭。这是拍电影的现场吗？真实般地血腥无情。追上了阿祥，他转头道：「三位好兄弟，就放我一马吧！别紧追不舍呀！」话终脚步未停。那三人仍旧扑克牌面孔，彷如未听到。「喂！别再追了，你们不喘呀！我可快累死。」一人嘴角微拉，嬉戏般地笑起来：「我们可以让你更快死，只要你停下来就好。」那人又开了一枪，阿祥闪身进了另一条巷。奔跑、闪躲，变换位置，阿祥总是以一毫之差躲过来者的子弹，情状谓为千均一发甚为可怖，稍有一不留神，阿祥的性命可就去了一半。那三人将空弹夹掷於地，源源不绝换上新的，但，阿祥手中的枪却没剩几发了，宛如老天爷无心观看，将这场搏命追击放弃般，阿祥竟跑进了条死胡同。命，该绝了吗？三人追随转进，一见是条死巷，冷漠的脸孔竟有了表情。每人身上皆是大汗，寂静的死巷传出大声喘息，天空的云压了过来，将唯一天空遮蔽，死巷显得更暗，犹如待在海洋深层，沉重有压力，氧气缺乏。随著困难的呼吸，阿祥吐出生命的危机，那三人却如休憩般地吸气。枪，又响了。响的是阿祥的枪，他竟胡乱地攻击，双手颤抖，只能击中地面墙壁，是到了生命尽头的挣扎，还是真的放弃？那三人毫不躲避，因为阿祥连目标都未对准即射，怎可碰到他们微毫，胜利的笑容夹杂著讽刺。看著如此慌乱的天门二当家，三人讽笑地逼近。枪声止了，徒然发出喀、喀的撞击，阿祥的子弹用尽，紧握著无法救命的黑色金属，他背靠墙壁地滑坐下来，脸上布满惊惧，霎时青白。颤动的嘴唇竟出声求饶，「求、求你们，别杀我，别杀我！」人到了末日连形象也不顾，连骨气也没有，真是丑陋。「真是窝囊废一个。」说话那人发了一枪，黑血流了出来。「还没死！」这次从脑袋射入，很快就没了声响。「好了，任务完成，回去交差。」三人拍了几张照片，拿走阿祥兀自紧握的黑枪，准备回去覆命。突然一人转身，蹲了下来，观看著眼前一动也不动的尸块。「怎麽了？」其他两人同声问著。「嗯，算了，没事，回去交差吧！」阿祥的尸体就这样扔在死巷，等著几日後被人发觉，那三人悠悠离去。午後的风拂过远处大楼，顶端有个黑点，那是个人，他将整个视野收纳，满意地点头观看一切，直到那三人离去，眼睛才看往别处。「真是辛苦你了，我会把剩下的钱交给你妻子的。」说话者竟是阿祥，他对著远方低语，流露出一股诡异神情，既不可怜死去的人，也不为脱离险境的自己欣喜。他只是淡淡地观看这一切，毫无怜悯。彷佛感情随著眼前那人死去，他看著自己逃亡，看著自己死去。是否也曾有一瞬间误以为那是自己，他抹去额上唯一的一滴冷汗，但，或许这汗只是担心身分被视穿而流。是否换成真的自己也无所谓呢？『我舍得吗？』阿祥自问。其实这替身很早之前就找著了，原以为用不上，不过最後还是牺牲了一条不认识的生灵。他将那人化妆成自己，奔跑躲藏的同时在暗巷中交换，追逐的那些杀手哪会发觉，更何况那人体型、声音，甚至动作都和阿祥非常相似，只有最後赔上性命那一刻，他才露出原有的本性，做出阿祥不会做的求饶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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