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四那天,西门庆特地加派了人手。什麽看门的来永,采办的来兴,打杂的来旺,跟班的玳安,喂狗的来安,扫地的祥安,包括大管家来保也跟着去了。
这帮东西都挺横的,来旺更是一脸恶相,看着跟打手似的。就这样他还觉得不够,又从守备府借了十几个士兵,一个个拿刀拿枪的。这样做一方面是壮壮声威,一方面也是防止张四闹事。
张四果然不肯甘休!领着小厮堵在门口,大喊大叫地不让进门。庄邻一看纷纷围了过来,指着孟玉楼说这说那。有的说她绝情,有的说她心狠,反正寡妇再嫁都要遭人非议。
张四亮开嗓子高声喊道:“众位高邻在上,还有大娘子给我听着。这份家产可是我大外甥挣来的!如今你要另嫁他人了,总得给我小外甥留下一点吧,不能一GU脑儿都带走。”
孟玉楼不敢和他对吵,只好哭哭啼啼地反驳:“您老人家虽然是长辈,但也不能不讲道理。奴家带的都是自己陪嫁,杨家东西一样没动。奴家汉子是挣过几个钱,但都花在房子上了。”
说着指着房脊说道,“这前前後後三十多间,难道不值几百两银子吗?这房子又不能带走,全都留给了小叔子。就是放的几百两利钱,文书合同也交给您了,哪里还有什麽银两?”
张四冷冷一笑:“你有银子也好,没银子也罢,都要还大家一个明白。只有打开箱子让人看一眼,这样才能服众。”孟玉楼反问道:“箱子里都是奴家的衣服鞋袜,难道四舅也要查吗?”
张四自然不会相信:“老夫又没有透视眼,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麽。”孟玉楼气得浑身直抖,但又不敢y来。今天是她选定的好日子,真要打得头破血流也晦气。
就在两边僵持不下时,杨姑娘拄着拐杖赶来了。身後还跟着两个小厮、丫头,就怕打起来会吃亏。薛嫂连忙扶她进屋:“您老人家可来了,再不来就要出人命了。”
杨姑娘倒不是逃避责任,而是把日子记错了。毕竟是年纪大了,耳朵背得厉害。小厮传话又不准,一来二去便记岔了。要不是西门庆派轿子去接,她都不知道今天过来。
杨姑娘先向众人道了万福,又朝张四“呸”了一口,然後把小侄子往怀里一搂:“众位高邻在上,还有张四给我听着,老身可是他嫡亲姑娘!那Si的是我侄儿,活的也是我侄儿,十个指头咬着都疼。老身会一碗水端平的,绝不会偏一个向一个。”
张四重重哼了一声:“好个‘一碗水端平了’?我看你是被银子堵住嘴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西门庆早就去过你家了。至於拿了多少银子,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这话算是点到了痛处,杨姑娘甩手跳脚骂道:“张四你个老东西,这是姓杨的家里事,你个姓张的来cHa什麽嘴?即使要说什麽,也是该我老人家出面,老身才是杨家的正头香主。”
张四一跳三尺高:“你说是他亲姑娘,我还是他亲舅舅呢!分家析产自古就是舅舅作主,你一个出门的姑娘顶个P用。今天我把话摆在这里,我就要看看有没有带银子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