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到底有多远?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宜芍十六岁时便已明白。
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她永远记得,她听见母亲要将她许给薛泠时,她愤恨难耐,想去理论,却得到的那个巴掌。
她说,薛泠是她母族的侄子,知根知柢,他身世可怜,宜家将他捞出来,多年养育之恩,留在身边,他才不会有贰心,不敢背叛。
话说的好听,彷佛天底下每一个替nV儿担心的慈母,可宜芍不会上当,她心里嘲笑,面上也毫不掩饰,讽刺道:「你不过就是怕我抢了她的姻缘,又何必说的如此好听?」
夫人面sE难看,一拍桌子,气道:「大胆!你怎麽敢这麽说话?」
「我?我为什麽不敢?」对b夫人的愤怒,宜芍显然平静多了,「别妄想摆脱我,把我丢出去。我不会嫁给薛泠……那个低贱的私生子。」
她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尖锐地笑了起来,直直盯着母亲因为疲惫而布满红sE血丝的眼睛,「而且,我现在有了一种更有趣的想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希望破灭,所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怎麽样?」
「……你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宜芍转了转眼珠子,轻笑了起来,「把应该属於我的抢过来,不喜欢的就丢掉,扔的远远的,最好Si在外头,一辈子也不再见--」
「就像你对我做过的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夫人脸sE乍白,拍案的手一软,像是想起了什麽,说不出话来,x口不住起伏。
她身子不好,被宜芍一气,自然气得不轻,候在外头的姑姑很快进来,替她端水拍背,不住安抚,而宜芍只是冷冷看着,冷眼旁观。
彷佛置身事外,她只是个局外人。
外面下起了雨。
细细密密的水滴打在窗框上,发出柔软的敲击声。
宜城多雨,这样细细的雨丝旁人看起来是情趣,对於宜芍来说却是嘲讽,将断不断,透着怜悯的嘲讽。
像极了那时候的自己--
「真要这麽做?」时虞舟坐在对面,拿着手里的一叠文书,迟疑地问向宜芍。
盖了官印的文书,一旦送了出去,那便是等同於城主之令,将整个城主府牵连进去。
时虞舟不在乎城主府如何,可宜芍如今还是众人眼中的“宜荷郡主”,他不能冒险。
可相较之下,宜芍却显得淡定,她边端详着案上瓶里的花枝,漫不经心道:「当然,我不是早说好了吗?将文书送去给你爹,表示城主府愿意提供协助,开挖矿坑需要人手,有我们帮忙,行事也方便许多;届时,鱼帮水水帮鱼,我们分到了钱,你也能在太傅面前站稳脚跟,不是挺好?」
「没有朝廷同意,私采官金矿,那可是重罪。」时虞舟皱了皱眉,到底理智尚存,「你偷了城主官印,到时候东窗事发,你为郡主也脱不了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宜城郊外有个官金矿,原本由朝廷和地方一同开采,可几年前有人举报矿坑开挖将有损山脉,朝廷便下了令,封锁矿场;只是没想到,时太傅将心思动到了宜城,在山下建了砂石场掩人耳目,实际私挖矿场,藉由走私贸易,以养私兵。
为免朝廷起疑,惹来麻烦,时太傅曾私下派员寻过城主,言语之间便是想藉由合作分润来掩盖罪行,要求城主保持沉默。
可私挖官矿,蓄养私兵,都是重罪,时太傅近来权势日盛,利yu薰心,显然已有谋反之心,城主自不愿与他同流合W;但太傅已经来向他通过言语,他也不敢反抗,只得揣着明白装糊涂,默许太傅在城外的作为。
这麽些年,倒也互不g涉,两相安好。
可宜芍自然不甘心,她看不得父亲懦弱,就是要彻底搅乱平衡,撕破一切,让他们自相残杀,再坐壁上观,好坐收渔利。
她在桌上的花枝里挑挑拣拣,最终择了一枝玫瑰,cHa进了瓶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