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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时的北大宿舍晚上都喜欢开「卧谈会」,山丰宿舍也不例外,甚至成为一天最放松、快乐的时间,大家有时聊到淩晨2、3点,最开始每个人讲了讲自己来自那里,各自的情况,很快山丰就觉得自己是同学中学习背景最弱的之一。有的同学竞赛获得全国一等奖,有的同学高考成绩b学校的第二名高出30分,有的同学来自中国最好的高中,有的同学如果只算数学、语文、英语等核心科目,成绩是本省第一。很快,「卧谈会」的话题变得很广,但是谈得最多的还是政治方面,这很可能是北大这所大学的特点,特别是八十年理想主义盛行时期的北大的特点,大家常常为国家的政策、领导人的讲话等等进行辩论,有时争得面红耳赤。别的宿舍也很热闹,当时规定晚上11点熄灯,但走道的灯不关,有的同学谈得兴起,站在走道,藉着灯光,迟迟不能平静。

上大学之前,没有见过,更没有用过手纸,用什麽呢?记得当时居民点的各家各户各想办法,山丰爹中医医生,不缺包中药的纸,一种粗糙结实土棕sE的牛皮纸,都是很大张的,山丰妈把它拆成细的长条,大概长20厘米,宽7、8厘米。这种纸靠在单位省,然後带回家,还是b较金贵,记得当时孩子们跟父母形成了默契,每次只用三条,重点是,山丰父母专门教孩子们如何用之前搓纸和r0u纸,让它变软。上了大学后,山丰刚开始还专门带这种纸到北京,後来才学着像同学们那样去商店在三角地买手纸,当时觉得自己有愧父母,花他们的钱奢侈。山丰至今记忆清晰,山丰一卷手纸一般要用两个月,因为平时经常还是舍不得用,用旧草稿纸代替。从现在大家用纸,无论手纸、餐巾纸、草稿纸,能看出生活水平的极大提高,甚至有点浪费了。

刚进北大,山丰与北大的长寿老乡来往b较多。特别是87级技术物理系的彭述明,他高中就住校了,b山丰老练很多,去他的宿舍多了,他宿舍的其他同学後来跟山丰也熟悉了,在山丰印象里,他们都是非常友善亲切的兄长般的人,至今还记得来自甘肃的李军,来自贵州的小彭。山丰在长寿老乡的帮助下,终於在当年的国庆节期间学会了骑自行车,自行车是了不起的发明,直到现在,山丰出行也尽量选择自行车。後来,山丰曾骑车去别的高校找老乡串门,曾骑车去,曾骑车去香山看红叶,自行车让山丰的生活圈子扩大了很多,接触到更丰富多彩的世界。印象很深的是刚学会不久的第一个十月,第一次和同学一起骑车去香山看红叶,刚开始路上人还不多,山丰歪歪扭扭的骑行还勉强可以,快到香山时,非常拥挤,行人、自行车、汽车、公共汽车全混在一起,山丰有次差点被一辆车碰上,幸亏旁边的傅远征山东大汉一把拉住了山丰,他看山丰不太会骑,早就一直在旁陪着山丰骑了。当时在北大,几乎人人都有自行车,大部分学生都用二手自行车,山丰很快也买了一辆,北大周边有专门的二手车市场,也可以根据海报栏上的广告,和要卖车的同学直接交易。

山丰在北大七年本科后,在北大又读了三年研究生丢了七辆自行车,有一年没有丢,有一年丢了两,不过这些车很破旧,都买得非常便宜,基本都在50元上下,山丰记得有辆车30元买的,非常破,居然没多久也被偷了。山丰觉得自己被偷这麽多车的最主要原因,太随意停车,其实,停车是一门学问,不同的时间点、不同的时间段,应该有b较安全的停放地点,有些地段就是容易被偷,大T而言,落单停放的自行车容易被偷。另外,山丰经常不锁车,b如进小卖部买东西,觉得自己就进去几分钟,一会就出来,其实,有时候,进去遇到其他事,没能迅速出来。从根本上找原因,还不了解北京的自行车文化。

山丰受中学老师影响,刚进北大,一直想先放松放松,好好享受一下自由轻松的大学生活,再开始认真学习。山丰的中学老师几乎人人都拍着x脯对他们说:「高中阶段是人生最艰苦的一段时光,熬过去了,就一马平川,到了大学就是轻轻松松享受生活。」现在回想,不知道他们是用「望梅止渴」战术存心骗中学生,还是他们确实也不了解大学情况?总之,他们这个说法非常错误。事实上,进北大第一个学期的课程就非常难,b高中的内容难上十倍百倍,於山丰而言,必须付出b高中加倍的努力才能学好,而山丰那时,经历了高中的「疲劳式」学习,感觉自己JiNg神JiNg力上犹如「强弩之末」,很难钻进书本了。山丰还有一个藉口,那就是软T专业不是自己选的,也不是自己所喜Ai的,因此,课程学习上有很多逃避的行为。北大的讲座多如牛毛,都非常x1引人,当然文科类的居多,山丰那时花了不少时间去听讲座,看文史哲这类闲书,觉得只有这样才是不虚「北大之行」。山丰本来就没见过什麽世面,总觉得自己来自的长寿是中国很差的地方,再加上平时学习不如很多同学,刚进北大,自卑感就开始蔓延,几乎伴随整个北大生涯,好在山丰一直相信,在北大差,并不意味在全社会就差,还是要相信自己,坚持努力。第一个学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自己努力,尽管考试前心里很没有底,但每门课程期末考试都顺利通过了。

第一个学期结束,回家过寒假,先乘火车到重庆,然後乘船到长寿,从码头出来爬坡到县城,山丰一边爬坡,一边仰望前面的县城,说:「长寿变化不大。」旁边来接山丰的亲戚嘲笑山丰说:「才出去几个月,会有什麽变化。」嘲笑山丰到了北京,就自我感觉不同了,其实,山丰是由於从未这麽久离开过老家,以为半年对一个地方来说是很长时间了,後来才知道,那种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的感慨没有几十年的经历是没有资格发出的。寒假回去,发现重庆有了一些新的流行词,记忆深的一个是「奔叉叉」,发音是这三个字,具T的汉字,特别是後面两个字是什麽不清楚。第一次听,还不太明白,第二次、第三次很快就明白了,表示一个人在外四处活动、奔波,急匆匆的样子,这就是人借助语境学习语言的能力。当时的好几个留在四川当地特别是重庆上大学的高中同学,特别喜欢用这个词形容他见到的其他同学的情况。後来发现,重庆人民使用语言有着特别的冲劲和生命力,他们称为「重庆言子」,每隔一段时间,通常大约一两年,或者出现了一个特别的社会事件,就有新的词语出现,或者旧词语的新意思、新用法,在当时当地,特别贴切地描绘了某种事物或感觉,让大多数人朗朗上口,迅速传播。再如,「Y的」、「Y货」也是山丰离开重庆後迅速走红的新词,表示「假的、品质差」的意思,大概流行到山丰上研究生後,就慢慢消退了。

春节刚过,爸爸带回一张票,说县教委要请在外读书的学子吃饭,山丰去了,遇到李敏、关毅等等高中同学,在县里最大的饭店,来了一、两百人,除了在外读书的大学生,还有各乡镇的老师,每座8人,大概老师、学生各一半,这是一场纯粹的为「吃」的宴席,山丰记忆中,大家都不说话,更无什麽交谈,高中同学之间,早就聊了很多了,山丰和老师之间,他们都来自其他乡镇的学校,完全不认识,何况,这些老师,好像也无心聊天,那天上的菜很多,也非常美味,大概是山丰吃到的最朴实、最地道、最丰盛的一次川菜宴席。每个菜上来,大家都是抢,整个过程,老师们抢菜的能力远胜学生,其中一道咸菜扣r0U四川叫「咸烧白」,山丰筷子夹起一块,刚吃下,赞不绝口,这道菜在四川极其常见,家里妈妈也经常做,邻居、亲戚家也常吃到,都做很好吃,但是这家饭店做出来的,境界更上一层楼,远b山丰以前吃过的好吃,可见烹饪的艺术,也是「天外有天,已无止境。」山丰正要去夹第二片,邻座的老师,三四十岁的样子,头上剩的不多的头发变成乱糟糟的几缕,皱巴巴的蓝sE中山装口袋处都磨破了,突然把头偏向山丰,厚厚的眼镜片正对山丰,问道,

「你在哪个大学?家是不是朱家镇的?」大概他自己来自朱家镇中学。

山丰上大学後,经常遇到这样的问题,慢慢变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直接说「北京大学」,对方往往会装出吃惊的样子,然後过度夸奖,忘记了本来聊得正好的话题,自己则似乎显得骄傲自大。如何含糊其词说,「北京的大学」,在山丰老家,仅仅「北京」两个字,大家都会啧啧赞扬一番,但在有些地方,b如火车上,对方可能会追问,「北京哪所大学?」,也可能会觉得山丰不真诚。山丰略有迟疑,脱口而出,

「北方...」

眼睛的余光发现那麽大的一碗「烧白」已经光了,偏头问山丰问题的老师的手中筷子,正夹着4、5片烧白送往自己的碗里,偏向山丰的头还对着山丰,等待着山丰说完。山丰顾不上说话,大脑高速运转,迅速排除光盘,确定所剩菜中,最喜欢的那一道的位置,然後驱动手中筷子迅速出击,空中几乎撞上其他飞奔而来的筷子,好险,总算抢到一点。这时候,才将回答补全,

「...的大学,一般大学..哦...吃得一般。」

山丰看李敏、关毅只顾埋头吃,根本不理会别人的问题。但这些老师很厉害,4片烧白同时塞进嘴里,也不妨碍说话,

「北方好啊,北方大,北方冷...不过,走得越远,见识越大...长寿这几年厉害,上大学的多了好多,主要还是靠长中...」

「长中挖人太凶了,洪湖前年子出了一个优秀教师,杨华民,还不是被长中挖走了...」另一个同样穿着磨破口袋的蓝sE中山装的老师接过话头说。

他们筷子功夫也b学生强,无论是回锅r0U、蒜泥白r0U、豆瓣鱼、辣子J、夫妻肺片,都能稳准狠地一次夹起一大把。总之,那天,那麽丰盛的菜,都在一片哄抢中草草完成,山丰大都只嚐到一点味道,结束时,不甘心地抹抹嘴,回家还研练过一阵子「一筷夹四r0U」的诀窍,可惜县政府後来再没有请他们吃饭,而在其他场合又不好意思展示这个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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