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警局大门，空气立刻变得不同。城区的空气带着一股淡淡的金属味和尾气。路边的全息广告牌闪烁着刺眼的光，播放着扭曲着身体、穿着暴露的人形幻象，叫卖着各种“提升幸福感”的产品——从合成食物到廉价娱乐。车辆在高架桥上快速滑过，留下嗡鸣的声响。地面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每个人都低着头，仿佛害怕与任何人产生眼神接触。萨默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下来。她的脚步不快不慢，跟着汉斯，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他们的飞行器穿过城市上方。从高空俯瞰，城区像一块巨大的、泛着冷光的电路板，密集的建筑方块，规划整齐的道路。然而，越往南飞，这种整齐就越发模糊。建筑变得低矮、密集，色彩也从冷峻的金属灰、玻璃蓝变成了大片压抑的红棕色和土黄色。河流像一条肮脏的伤疤，将光鲜亮丽的城区与下方的贫民窟隔开。

飞行器在贫民窟边缘的一个指定降落点缓缓下降。引擎的轰鸣声在低矮破旧的建筑上方盘旋，引来地面一些麻木的、抬头张望的视线。降落点是一小块水泥地，边缘开裂，杂草丛生。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废弃的塑料袋和看不出形状的垃圾。空气中的味道瞬间变得复杂而浓烈：腐败的食物、排泄物、潮湿的霉味、以及某种廉价的香料气味混合在一起，钻进鼻腔，令人作呕。萨默的胃部轻微地痉挛了一下。

汉斯先下了飞行器，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完全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他站在那里，背脊挺直，目光扫视着四周。萨默跟着下来。她的脚踩在裂开的水泥地上，能感觉到地面传来的轻微震动。

“窝点地址在这里。”汉斯展开手里的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地图。“但具体位置很隐蔽，上次的线人只给了一个大概区域。”

萨默接过平板，屏幕上是这个区域的立体地图，上面有一个红色的标记点，位于几栋破旧建筑的合围之中。标记点周围没有明确的入口或标识。

“附近搜查一下。”汉斯说，语气简洁。他没有说“你”，但萨默知道这是对她说的。他的目光落在萨默身上，带着一种默认的、理所当然的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