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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如何知道?”

“刚刚吃早饭时候听别人讲的。”靥娘热情带路,“百花洲离这儿不远,我带你去!”

百花洲是座湖中小岛,隔岸就能望见岛上风景,此时正值早春,百花洲百花吐蕊,去赏花游玩的人自然也多起来,无数小船在湖中穿梭忙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靥娘也叫了艘船,谈好价格就拉着小道士跳上去,好奇道:“看你一个小豆丁,你师父放心让你自己出来?”

“最近怪事频发,妖孽横生,师兄们都下山除妖去了,观中暂时无人,所以派了我来,师父说这一趟只是占卦,无甚凶险。”丹景小声解释,皱着眉头有些不满,“我虽个子矮小,但已经十岁了,占卦不比师兄差。”

“嘻,逗你的。”

靥娘摸摸他头上小发髻,“小道长手长脚长,虽现在不显,但将来定是个伟岸身材。”

“真的?”

“必然,我阅人无数。”她吹牛。

随口聊了几句,船便靠了岸,靥娘起身抬头,只见百花洲内一道鬼炁冲天,正是吴家宣纸店的方向。

第4章

这世间,万物皆有炁,其中又以妖跟鬼最为明显,像昨日陈大姐家画里的画妖,袭击孩童的黑眚,还有黑眚身体里被束缚的孩童灵魂,都有炁。

炁为白色,若得了造化探得仙路,便会带上些许淡淡金光,但若沾了人命,则会变成红色,像凶残滥杀的黑眚,它的妖炁已经红到发黑,而那些孩童灵魂,则全都是非常纯洁的白。

靥娘抿着唇,盯着已经被鬼炁笼罩的吴家,这鬼炁纯黑,不掺杂丝毫红色,说明鬼物只是怨气深重而未曾伤人,可这黑色怨气已经浓到化不开了,鬼物又能隐忍到几时?

丹景是看不到炁的,他只是个法力微末的小道士,到了吴家门口便上前叩门:“劳烦通报,贫道是云生观的道士。“

闻讯赶来的是吴家公子吴鹏,失踪的正是他娘子楚氏,见云生观派来个四尺不到的小娃娃,后面还跟着个女子,不由得有些不满,脸色一沉,说了句进来吧便转身走了。

丹景瞧瞧还在跟着自己的靥娘,话到嘴边转了几转,没好意思赶她走,只仰起头低声嘱咐:“虽说此次只是占卦,但我总感觉这吴家阴气逼人,一会儿你千万别乱跑,离我近些。”

看他小大人一样管着自己,靥娘觉得很好玩,弯下腰靠他近些,装作很乖的样子频频点头:“没问题,小道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特别听话!”

“唔,你、你听话就好。”小道士被她逗得耳朵通红,闷头加快了步子,“快走吧,占完卦还要回去呢!”

因着昨天就知道有道士要来,所以吴家早早在院里设了法坛,丹景找吴鹏要来楚氏每日梳头的梳子,从随身包袱里拿出一个龟壳跟六枚古钱,他将古钱倒进龟壳中摇动几下,复又倒出铺在桌子上,认真推演起来。

他个头瘦小,身上道袍洗到泛白,却也干净挺拓,与眼睛一色的墨眉因为凝神的缘故微微皱起,稚气未脱的脸上竟显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端肃清冷,原本不耐烦的吴鹏也放下胳膊,屏息等待。

丹景看了半晌,心内惊诧,抬头问道:“这梳子确定是少夫人用的?”

吴鹏点头:“自然,我每日睡前亲手为她通发,不可能认错。”

“没错就好。”他示意吴鹏看桌上古钱,“卦象显示少夫人窃走了别人一件东西,那东西至关重要,需得以命来偿。”

“偿命?”吴鹏面色发白,“难道说我娘子她……”

“少夫人阳寿未尽,暂无大碍。”

吴鹏松了口气,又问道:“小道长可算出我娘子现在在哪儿?”

丹景闻言顿了下,还是笃定道:“少夫人就在这间院子里,没有离开。”

“不、不可能啊,我们这些天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官府也派人找过了,根本找不到!”吴鹏不信,“小道长,我娘子究竟在哪儿?”

“就在这里,按照推演来看,是在西厢房。”

“胡说八道!”吴鹏彻底恼了,手指杵上小道士鼻尖,“哪里来的小骗子?我这几日天天睡在西厢房,我娘子在不在里面我能不知道?我看要么你根本不是云生观的道士,要么整个云生观都是招摇撞骗之徒!”

丹景被他指着,又听他骂云生观招摇撞骗,气得攥紧拳头想要反驳,可他终究是个孩子,个头小气势也不够,面对气势汹汹的吴鹏跟帮腔的吴家众家丁根本插不上嘴,只涨红了脸怒瞪着一群人。

靥娘看了会儿,上前拍掉吴鹏的手,轻声说了句住口,对面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迤迤然站到丹景身边,目光扫过面露惊恐的吴家众人,温声道:“道长说少夫人就在西厢房,你们找都不找便说没有,如此武断轻率,是欺负道长年龄小吗?”

她说着看向吴鹏,“我只当吴家做笔墨生意,应是知书达理人家,吴公子,你方才那般口不择言,未免太过失礼了吧?”

吴鹏刚才在她说了那句住口之后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心知这位女子不简单,他指指自己嘴巴,又连连作揖拱手,满眼祈求之色。

见他服软,靥娘点点头,吴鹏只觉得喉头一松,试着啊了几声之后将两人带到西院。

他有些惧怕靥娘手段,可又对丹景的占卦结果不服,冷着脸语气生硬:“这便是西厢房,我们夫妻的卧房,且这宅子是吴家祖宅,所住几代皆是吴家人,从未听说过有暗室机关。”

“小道长若真有神通,还请将我娘子找出来,吴家必有重谢!”

靥娘从踏进西院那一刻便知小道士占卜没错,整个院子被施了障眼法,也就是鬼打墙,刚才自己一上岸看到的鬼炁便是此处发出来的,而鬼炁最重的地方,就在西厢房内。

她想了想,对身边的小道士用灵力传音:“是鬼打墙,你师父有没有教过你破解之法?”

丹景转头看她,见她眼睛盯着西厢房,嘴巴动也不动,知道她是在给自己传音,略一思索拔剑向天,以剑为笔在空中画了道咒符。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智慧明净,心神安宁,破!”

破字出口,虚空画就的符咒突然金光闪烁,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刚刚还有些雾蒙蒙的西院瞬间明亮起来,此时再定睛去看,只见院中花圃里刚才还含苞待放的牡丹此刻全部盛开,鲜血般凄厉殷红,纵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显阴森诡异,正当大家被眼前景象惊呆之际,房内突然传出微弱的呻/吟声。

“是容儿!”吴鹏听出了自己娘子的声音,第一个冲了进去,在西厢房墙角的衣柜与墙壁缝隙处塞着的,正是奄奄一息的楚氏。

“还愣着干啥?快把衣柜搬开!”

楚氏被强行挤在衣柜与墙壁之间,双脚悬空,面部涨紫,双眼已经翻白,估计再晚上几个时辰就会一命呜呼,家丁们七手八脚把衣柜搬开,吴鹏一把抱住就要滑到地上的娘子,大喊着去找大夫。

“看来早上的大姐说的没错,还真是夫妻情深。”靥娘羡慕地咂咂嘴,见楚氏缓醒过来,碰碰身边小孩,“小道长,咱们走吗?”

丹景点点头,念了声道号跟吴鹏告辞:“既然少夫人已找到,贫道告辞。”

“小道长留步!”吴鹏搀着楚氏追到门口,低声下气,“小道长,小神仙!刚才全是我的错,是我有眼无珠!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人救到底!”

他望望院子里诡异的血色牡丹,忍不住打个哆嗦,“您方才说我娘子拿了旁人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知,吴施主可向少夫人问询。”

“这——”吴鹏转头看向楚氏,楚氏白着脸,缓缓摇头,“夫君从未亏待过我,我又为何要拿旁人东西啊。”

“既然容儿没拿,说不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就算是不小心拿了,金山银山,咱们赔便是!”吴鹏将楚氏搂在怀里温声安抚,“这位小道长是有大神通的人,你且将这几日遭遇与他说说,看有何破解之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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