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依稀〉
补习班教室的时钟指向五点四十五,天sE还没全暗,落地窗透进来的光线有点尴尬,既不像白昼,也不像h昏。
我坐在讲桌後,面前洒着一叠刚发完的讲义,指尖不自觉地敲着桌面,节奏断断续续,像我脑子里那些理不清的思绪。
譩乔今天什麽都没提,也没留纸条,微糖微冰的玫瑰清茶照例地出现在我手边。她说不出口的关心,像水一样,无声地流进我生活的缝隙里。我以为自己可以若无其事地接受这份日常,可今天我忽然发现,我有点不安。
我发现我习惯了。习惯那杯茶的温度;习惯那张总出现在cH0U屉或书堆里的小纸条;习惯她轻声说话、轻声走路,甚至习惯她什麽都不说,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陪着我。
那不是老师该有的情绪,也不是我以为自己还能拥有的生活模式。可就在某个瞬间,我意识到:如果哪一天譩乔没出现,我会下意识地去找她。
那种依赖像是悄悄滋长的藤蔓,一点一点缠住我原本坚y的自我。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越界了?是不是做错了?
晚上,譩乔传了一张照片给我,是教室某处墙角的米血小怪兽,一看就是她的手笔,涂鸦歪歪斜斜,还配上一句:「今天的你,是透明状态。」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没回讯息,我把手机关掉後,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有些害怕了,不是怕她靠近,而是怕我已经无法没有她。
这让我想起懿瑾。
她也曾这样靠近我,无所不在,像是我一抬头就会看见的光。可那光最後却像烟火一样绚烂却短暂,留下的只有空白与耳鸣。我曾以为自己够坚强,足以承受任何再来一次的重复——结果不过是自己一直没从上次那场瓦解中站起来。
我不想再失去一次。所以我想,我是不是该退後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天,譩乔像什麽都没发生过,静静地出现。
她把玫瑰清茶放在我桌上,照例说了句:「今天还是微冰,不介意吧?」
我点了点头,没有回话。她也没多问。那天的纸条没有出现,教室安静得只剩下铅笔摩擦纸面的声音。
我原以为这样的距离会让我安心,却在她离开後,发现自己竟然一直盯着她坐过的位置。
我忽然明白,不是所有距离都能带来安全感;有些距离,只是提醒我正在渐渐远离某种温度。
晚上回到家,我打开cH0U屉,那些便条纸还整齐叠在里面。
我一张张翻阅,有一张画的是我皱着眉头,注解写着「困惑」;一张我趴在桌上,写「疲劳」;还有一张,画着空白的脸,只注「放空」。最後一张,是她画的自己,眼神安静,旁边写着:「今天的我,很普通,但希望还是能让你觉得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