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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客栈分好几等,最上等的都不叫客栈,叫主楼,因为每晚上给的钱多,就反客为主了。全长安一共也就三处主楼,全国也就五处,每处有内务部大头亲自提的一个“好”字,意思自然是很好,专门给达官贵人居住,门口守卫森严,里面到处都是服侍的,并有庭院、小桥、流水,房间每间都长宽过两百尺,装饰精美,一晚需白银五十两。但老板普遍赚得没普通客栈老板多,只落得认识一些达官的便利。达官和贵人还不同,贵人大部分都有自己的贵邸,倘若外出谈事,自然是和另外一个贵人谈事,所以都居住在另外一个贵人的贵邸,而达官一般都是赊账或者记账,从不见现金流量,所以老板只好在主楼里设巨大娱乐场所,招全城最美的姑娘,这样老板才能看见现金,从中抽点,勉强度日。

二等的就多了,档次也不一,上提字“一般”,一切都一般。吃到的肉基本上不会是人肉,这点很重要,价钱就可能只有十分之一不到,普通人都住那儿。

三等就更多了,上无任何题字,黑店也很有可能。几十人一间,我觉得还不如睡树下踏实。

找了一个二等的,很快入睡,想着第二天要去取剑。

要判断此人是好人坏人也需要多年时间,何况在这年代,弄明白什么是好坏也要多年时间。

师父说:所谓盟,便是一心,江湖远没一心,所以就不存在盟主。

第二天一早,上街就发现,长安已经戒严了。所谓戒严,就是所有商铺关门,所有人等不出门,想进城出城没门,大家都待在原地。街上仅仅有官兵和一些有要事的人在走动。我和喜乐趴在窗口看外面,喜乐问我:想什么呢?

我说:想一会儿怎么去拿剑,又要坑蒙拐骗了。

喜乐说:我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说:不可能的。没经历过什么大事情,怎么会和以前不一样。

喜乐说:你和原来在寺庙里的时候不一样了。

我说:其实都一样。

喜乐说:你老惦记着那剑,剑始终是身外的东西。

我说:我觉得,不是传说里的,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觉得有那把剑在,自己很有安全感。

喜乐说:原来你也要安全感。

我说:是啊,可以想,其他人真是提着脑袋在街上走。我总觉得自己是好人,师父快把我说成救世主了,可是我自己最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情。

喜乐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取剑?

我说:即刻。

一路顺畅,并无阻拦。到了拐角的屋子,推门进去,发现里头一个人都没有。我和喜乐找了个遍,还是什么都没有,我心里顿时觉得失落。又寻找一遍,在老头床头找到了那把剑,剑上刻了一行字,我和喜乐同时感觉应该是类似“滔滔江湖,谁主沉浮”之类,不想仔细一看是:我出去一趟,自会相见。

出门马上遇见麻烦,碰到两个单独巡逻的官兵,看到我们神色大变,上前质问:你知道上街不能带剑,现在非常时期,还不能牵马,你这虽然是驴子,但也属于一类,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说明我的来意,和上次在门口说的一样。但这次果然是戒备森严,说什么都没用。我说:两位手下留情,不要阻拦,我知道此一去五年,但是我有要事在身。

那两人执意不肯。

我抽剑,随即合上,问:看清楚没?

俩人睁大眼睛没有反应。

我拖着喜乐说:走。

喜乐说: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我强拖上喜乐,走了几步,我说:你回头看。

喜乐回头,顿时那两人身体断开倒地。

喜乐当场就吐了,诧异地看着我。我们一言不发回到客栈。

喜乐质问:干吗杀人啊你?

我说:要不然会很麻烦,你也看见了。

喜乐问:那你可以打昏他们。

我说:那等他们醒了,我们逃都逃不走。

喜乐说:不管怎么样,你拿了这把剑以后就不一样了。

我说:喜乐,不是的,现在人人自危了,外面戒严,肯定是出什么大事情了,我估计是其他几山的少林汇集起来要报复了。

喜乐到柜台上去打听,伙计说,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猜想和一些帮派有关。民间真是很多帮派,小的不计其数,组成之快,超乎想像,比如那天兔子和瓜的,一会儿就是两个帮派。小的不说,中等的有七八个帮四五个教,由于朝廷一直不管,所以人数都日渐多起来。大点的就是少林和武当,一佛一道,之所以成为大帮,是因为背后有精神上的东西在支持。佛和道的区别就是,佛是你打死我你就超度了我,道是你打不死我我就超度了你,但是事实上没有人愿意被人打死,都想留在疾苦的人间,因为还是人间比较熟悉。发展到最后,区别并不是很大,而且暗中都有朝廷的支持。还有自古都有的丐帮,就是一帮要饭的组成的帮。要饭的本来就人多,不用组织,而丐帮的长老,虽然德高望重,但还是一要饭的,所以朝廷放之不理。任何事情,想多不宜,何必深究,这个帮就是集体要饭的,想到这里就可以了,而且是最正确的。

我觉得外面肯定有很多事情发生,急需出城。但是我想一旦出去,就会觉得里面很多事情发生,急需回城。喜乐说:我们还是等着吧。

在等的时光里,听说了很多传闻,第一就是逐城里开始决斗,各个帮派要推出一个盟主。第二就是上回受伤的通广寺的慧竟师父被暗杀。还有就是说武当行为触犯了天上,过沙已经被埋在风沙里。等等等等,多怪的都有。听闻有人已经开始囤粮。我和喜乐决定,还是出城为好。

所幸,城戒在中午就结束了。我和喜乐走的西门,从西门出去,发现有两条路,一条往逐城,一条往雪邦。雪邦是长安往北几百里一个有名的城池,因为离开国界近,许多大小帮派驻扎此地,听闻武当最近也搬了过去。料想已经是群魔乱舞的地方。雪邦旁边就是阿卫寮,原来不隶属于我国,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仗都没打就给划过来了,现在是长安外朝廷驻扎重兵的地方。这是从来没去过的地方,而逐城似乎没有什么去头了。

那么,去那里要干什么?我总觉得,我的使命就是给少林报仇,可似乎那仇当即已经报了。可能还没那么简单,总之我觉得一些事情还不够,还要做。

小扁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社会实践,在速度和耐用性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并且已经学会试图和人交流,老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你,一副即将要被欺负的模样,惹得喜乐心爱不已。我想我在过沙一次杀了四十多人的事情肯定还没查清楚或者朝廷有自己的想法,要不然一驴一男一女这样显眼的三人组合早就给就地正法一万多次了。我回忆起那次在吃饭时候奇异的两镖,还伤了别人,至今不知道来历,而且官兵似乎也没有追查,似乎朝廷最近自顾自有一些别的东西在繁忙运作,想想让人害怕。

我们慢慢去往雪邦,是越来越冷的地方。喜乐的理想是随着天气迁徙,我觉得很没追求,我似乎喜欢做相反的迁徙,比如冬北夏南。国土辽阔,南面是属于比较不受重视的地方,各个方面发展相对靠后,可能因为南到接近大洋,我们认为,隔开大洋,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土地,而北面似乎疆土辽阔,不知究竟有多么深远。十五年前朝廷曾经有个小队想探究清楚极北的奥秘以及疆土扩展的可能,皇帝等待着那队人马带来消息,结果十五年过去,他们还没回来,着实让人觉得更加神秘。而往西,到达横断山脉,已经到达地理的尽头,认为那头便应该是天境,因地势越来越高,高到无路无人可以到达,群山阻断,似乎无尽,而且不像中原,每座山都可以探究高低与否,那里的山都是白雪覆顶,难以企及,逼人心魄,所以该是天与地的界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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