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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手一扬,三四十号人全都整齐地卧倒。喜乐拉着我说:快走。我和喜乐撒腿就跑。回头看两眼,发现原来受伤的那家伙因为抢救不及时已经死了。心想群众真是闲的。

我和喜乐逃出酒楼。很快后面的人就没有了。

我和喜乐微微感觉有点内疚,虽然人并不是我们杀的,但是在这说不清的年代里,说是你杀的就感觉真是你杀的。况且对面楼里那人着实让我们感觉困惑不安,我们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及早出城。

到了城门口,我、喜乐和小扁刚刚穿过城门不远,突然间,有官兵叫道,一个年轻人一个姑娘和一个驴子,就是他们仨!

喜乐看着我,说:逃。我心想,这下是完蛋了,因为有小扁在。喜乐跨上马,对我喊:重重踹它!

我想,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希望它能明白局势的危急。想着,我重重踹了小扁一脚。

刹那间,我感觉一切仿佛停滞,小扁停下慢走的脚步,缓缓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想这下彻底完蛋了,小扁八成是被踹死了,这下怎么向喜乐交代。与此同时,官兵正向我们扑来。突然间,小扁“嗷”的一声嚎叫,撒腿狂奔。我跟着马一路穷跑。

小扁跑得真是飞快,我被越落越远,喜乐不断在马上叫我的名字,小扁也渐渐消失在我视线里。这时候官兵追近,只听后面大叫“放箭”,顿时一阵乱箭,我看得目瞪口呆,射箭的平日肯定没有苦练骑射,因为实在太歪了,我不得不一动不动地跑下去,踉跄几步就会被射中。

不过终究我靠的是双腿,他们靠的是良马,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偷瞥一眼,发现只追来四人,我觉得没有问题,便停了下来,只是担心喜乐去了什么地方,小扁第一次飞跑,会不会没有经验,跑死才停?

小队人马停下,喝道:你小子不跑了?跑得倒挺快。跟我们回去。

我说:凭什么跟你们回去?

带头的说:少废话,干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说:我究竟干了什么?

带头的说:放肆,还斗嘴,你个半秃的流氓,快脸背着天趴地上。

我说:那你倒是说说我犯了什么!

带头的说:我怎么知道你干了什么,上头让抓的。

我说:那你如何确定是抓我?

带头的说:我不确定,所以抓回去看看。

我说:怎么能乱抓人?

带头的说:我们从来是想抓谁就抓谁,皇帝老子犯了事我们也敢抓。

旁边随从偷偷地看了带头的一眼,被带头的骂一顿:混蛋,荒郊野岭,还不能吹吹牛皮啊?

我说:我真的没犯事,你肯定是抓错了。

带头的说:上头说了,一个年轻人,一个姑娘,一个小驴子,看见就抓。

我说:这多了,况且你看看我们那是驴子吗?你见过跑那么快的驴子吗?那是西域汗血马的小崽,皇帝下面梁大将军赐的人称马中极品跑不死。

带头的说:你的跑不死果然是名不虚传,久仰久仰啊,那你是来做甚。

我将法号牌给他一看,说:我是上面派下来秘密调查逐鹿谷死了几个寺庙里兄弟的事情。现去长安。

带头的说:哦,这案子不是由李大人负责吗?

我说:你听明白没有,叫秘密调查,其中很多内幕,恐怕要牵扯出来一堆人啊。没你们的事情了,你们走吧。

带头说:弄错了,有所冒犯,我这也是工作,大家多多理解哈哈多多理解,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说完招呼手下说:和这位勇士道别。

这帮人齐声说:勇士后会有期。

我一招手,说:走吧。

人马远去。

我沿路叫着喜乐的名字,心急如焚。我从很小的时候便有喜乐陪伴,总觉得她是自己的一部分。其实我着实武艺高强,但我之所以一直觉得自己功夫一般是因为喜乐已经是我的一部分,所以分摊下来,自然一般。多年以来我和喜乐从不曾感觉将要找不到对方,如今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脚下自然走得更加急。

天色已经暗下。中原渐渐刮起风沙。逐城外几里极度空旷,远处视线里只有一棵大树在最后一丝红光的地方。我觉得喜乐应该在树下等我,倘若她能刹住马的话。

我不停地飞奔,跑了不知道多少时间,那树似乎从没大过一点,着实让我十分生气。我总希望喜乐突然跳出来说:真笨,怎么没发现我,瞎子。

跑了足足一个时辰,幸亏今晚有月,让我可以知道树在哪里。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倘若那树底下没有人,岂不是让人很绝望。想到这里,不禁环顾四周,觉得内心如同周围景物一样空空荡荡,什么长安、师父、先知、武当、少林、其他帮派、无灵、灵、释空,都离得太过遥远,如同隔开很多事物,夹杂过多纷争。以前的一切里最真切的居然就是当铺里那幅画,本来我可以和喜乐有很好的肖像画,不幸的是,喜乐钱付太多,画成两位仙人,完全不似彼此,真是十分可惜。

一切还好,喜乐就在树下。小扁在几米开外进食。喜乐看见我,大声哭了出来。我假装很镇静,说:你不怕被雷劈死啊。

喜乐哭得更加凶猛,连小扁都抬头看着。

我说:不起来迎接我啊,我就知道你在树下。

喜乐还是泣不成声。

我说: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健在吗,又找到你了,可以一起去长安了,我没动一下手,你猜那些笨蛋怎么了——

我走近喜乐,发现她的衣服上手脚处都是血迹。我忙问:怎么了?

喜乐不说话,还是哭,我解开她衣袖,发现都是擦伤和淤青。我说:喜乐,你从马上摔下来了?

喜乐低声说:不是,是我跳下来的。

我问:为什么自己跳下来?

喜乐说:我让马停,马不停,跑了好远,我怕你有什么事情,我又看不到你。我就跳下来了。

我抱着喜乐说:没事情的啊,你看,我们到了长安,找个跌打铺子,买上上好的药材,敷在身上一定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来,你骑上马,我们找个能睡的地方睡,不能再在野外睡了。

喜乐说:我不要它了。

我说:它毕竟是一个畜生。我那脚可能踹重了,是我不好,没想踹出去那么远。你只要没有事情就好。小扁它好歹也带你跑了那么远了,我惩罚它,再踹它一脚。

喜乐说:你不能再踹了,再踹它就先去长安了。

我说:也好,这说明这马还是可以跑的,我看看,你走动走动。

我扶着喜乐站起来,喜乐走了两步,说:没什么事情的,就是和衣服碰到的地方痛。

我仔细看看伤口说:这样,要用水冲一下。

喜乐说:没事的。

我说:一定要冲的,你把那瓶从万永那儿偷的——不是,是拿的那瓶什么水拿出来,我给你洗洗伤口,应该很管用。

喜乐一下搂紧行囊说:不行。

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财迷。

喜乐说:不行,万一你中毒了这药水还可以用,用剩下还可以卖,卖了银子就可以把我们的灵赎回来,还富余很多银子,我们就可以在逐城或者长安或者哪儿的买一块地,盖一间房子。这样就不用睡在树下面让雷劈到了。

我说:那你伤口怎么办?

喜乐说:没有关系的,不是利器伤的。到了长安再说。

我说:行,那你坐上小扁,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只听到不远处马蹄纷乱,我说:妈的,他们可能还是看出破绽了。我还以为几句话摆平了呢,害你摔那样,我灭了他们。

喜乐说:到底怎么了?

说完人马已经到眼前。带头的下马就是一个鞠躬,说:两位英雄,在下刚才说了一些冒犯吾皇的话,实属无意,实在是喝多了,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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