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寒不明所以，在一次上历史课的时候传了小纸条问他同桌，才知道原因大概是那女生常转过头来趴在他桌上问他问题，他次次有问必答。就连她偶尔刻意地弄乱他桌上的书本也不生气，只是默默地移回原处。

看到回答的林清寒只觉得无语。有问必答、不生气都是他脑子里不会尴尬又能快速结束交流的最佳途径，但每个班级里总有几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人，这份懒散的心思被歪曲成了其他意思，于是引来更多的注目。

林清寒对这意外感到心烦。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在一次放学时分，他因为收拾课桌花了点时间，抬头的时候发现前排的女生竟然也还留在自己位置上没走。班级里的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空荡的教室里只剩风扇转动的声音，那女生转过头来，笑着问他：“喂，林清寒，要不要跟我交往试试？”

“……？”

没头没尾的直白问题让林清寒错愕，嘴唇动了两下，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该说什么。女生看着他愣住的样子，又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alpha，正巧，我是omega，我们或许会很合拍。”

林清寒从她嘴里听到两人的第二性别时迟疑了一下，但仍然诚实地告诉她，自己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不知是他表现得不够坚决还是那女生有误会什么，她坐上他收拾干净的课桌，往他面前凑去，冲他挑了下眉，眼里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真对我没意思？那你怎么从来不拒绝我？”

看见她嘴角毫不遮掩的上扬弧度，林清寒忽地醒悟过来——眼前人的询问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情况原来意料之外的麻烦，少年的眉头蹙在一起，脸色有些不悦起来。但一个呼吸之间，他又恢复了往常的平和模样，语气轻松地回应道：“我答应你，不过我们保密进行。”

眼下不答应她的话，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反正也就是试试，那就试一次吧，正好也让他看看这传说中能让人又痛又爱的恋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意料之中的结果让女生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一瞬间的阴沉，她因成就感而心情大好，开始和自己的战利品约法三章。林清寒抱着对未体验之事的一点好奇心，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就此开始了为期半个月的“恋爱”。

恋爱的过程单调又枯燥，无非是被要求每天上下学都等她一起，早上给她买点早饭，中午在她桌上放点零食，放学了跟她一起走一走校园的小路，在生理期的时候给她买卫生巾和红糖水。

林清寒低垂着头，双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地听着身边人分享自己的家长里短和同学间的琐事。

这个年纪的林清寒已经没有多少倾诉欲，正巧对象是个能说的，很多时候他都是安静地听着，偶尔评价一两句。女生一开始对这样的好听众感到十分满意，觉得他沉稳又温柔，但次数多了，她渐渐感觉自己像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一般，无聊乏味。

她开始会在两人独处的时候耍点小脾气。她想要林清寒哄她、抱她甚至亲她，想要他拉着她的手，想要看到他慌张的样子。但脑内的幻想迟迟没有实现，少年永远一副风轻云淡的眉眼，拥抱和亲吻都是颇为客气的点到为止，甜蜜的情话在他嘴里更是无迹可寻。

这样的关系注定持续不了多久。结束的那一天，两个人站在体育馆的阴影处，躲避着毒辣的太阳光。女生边用手给自己扇风边提分手，林清寒平静地站着，点了点头，然后垂下眼思索了一下，又抬起头来询问她原因。

“你……有点太无聊了。”

这是林清寒第一次得到来自别人的评价，还如此直白。他不但不恼，还“嗯”了一声，正想继续再问一句，就听到女生的声音又响起来：“虽然你很细致，也够体贴，但真的……太无趣了……就和你面上看起来的一样。”

“比起男朋友，你应该更适合当‘朋友’。”

林清寒听了要差点笑出声来。

少年压下嘴角的弧度，藏不完全的笑意柔和了眉眼，配合着充足的光线，他的脸看起来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语气清淡得仿佛事不关己的清冷嗓音扩散在空气里：

“原来如此？”

女生对他到现在依然油盐不进的态度感到一阵烦躁，转身就要走，离开之前没忍住故意用林清寒听得到的音量嘟囔了一句：“明明条件挺好的一个alpha……”

语气里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少年闻言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抬脚也回到阳光之下。

结束了这段关系的林清寒只觉得浑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