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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许是他太会演了,上辈子血淋淋的岁月,在黑暗中无数次轮回使他练就了一身刚硬的刺,一个强大的自己。除了杀伐权谋之外,他最擅长的便是伪装。

无论是以前对小夭,还是如今对阿念,他的心是既干净又狠绝。正是因为身处过地狱,他更加向往明媚,珍惜皎净与单纯。

小夭与他是同一类人,他们都在黑暗中游走过,若上辈子他能放下辰荣义军,那他定会如小夭所言,他们放下一切,一起去浪迹天涯,那会是另外一个故事。可他注定放不下,所以小夭的归属注定是涂山璟,而不是他。

阿念不是小夭。在他明晰阿念对他的感情以及他对阿念的感情后,他本能地后退。他无法想象捅破这层窗户纸所带来的后果。

他怕她承受不住这一切后果。他对她的感情有种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霸道,明明他心中很鄙视玱玹不顾阿念的意愿擅自替她封印了灵力,可他却做了同样性质的事。

他在没有告诉她,他也喜欢她的时候,就擅自替她做了决定,让她忘掉他,将一切扼杀在萌芽阶段,让她回到玱玹身边。

他当过防风邶,享过人间声色,自然也知道如何说才能让一个女子死心。

所以当他数次拿小夭出来当借口时,阿念很容易便相信了,否定了他替她默默做过的一切,将他一切的付出都归于他对小夭的感情。

他成功地将她的心击得溃不成军,午夜梦回时心痛得几近无法呼吸。最可怕的是,明明心里早就认定了他心有所属,可却不停地一次又一次地回忆他的一切,企图寻找一丝他其实也爱她的蛛丝马迹。

她其实也能找到,可最后还是被她以他这么做都是因为她是小夭的妹妹而给否定了。

一次次的寻找,一次次地否定。这个过程痛极,简直生不如死。

不管是人、神或妖,万物生灵都有一种避痛的本能。

就如同阿念现在,她再次见到他,本能地只想逃离。她甚至违反了本性,没有计较他无缘无故说她笨,眼神是慌乱的,语言是慌乱的,肢体也是慌乱的。

她手忙脚乱地从衣襟中拿出龙鳞,分给了他三片,佯装镇定,说:“兵分两路会更快,你拿着,我们分开找,找到之后,你跟我说,我去葬。”

她举着那三片龙鳞等着他去接,可他迟迟未有动作。相柳垂眸,她没看到他同样慌乱且带有丝丝阴沉的眼神。

很久了,阿念手都酸了。一阵夜风吹过,她惊觉天已经全黑了。

“不要的话,那你自己找吧。”她就扔下这么一句话,飞快地越过他身边,踩着马鞍就要上马。

可她的心太慌了,一下踩不稳,惊呼一声,就要摔下。

相柳反应很快,几乎是一刹那,他转身将她托住,不让她摔下。

可落地的瞬间,她立刻将他推开,仿佛他身上有刺。

对视,一个彷徨,一个愣怔。

阿念本能地回避他的目光,佯装镇定,再次跨上马,扬长而去。黑夜皓月下,山野小路间,她使了劲地驰骋,仿佛身后有鬼魅。

仿佛稍稍停下后,她就被鬼魅迷惑,从此万劫不复。

相柳呆站在原地许久,耳边是渐行渐远的马蹄声。毛球歪头看他,见他迟迟没有行动,自己先恢复庞大的身躯,煽动巨翅,扬起一阵烈风。

他还是没反应,毛球见不得他这个傻样,坚硬的喙拉扯他的衣袍。

相柳回过神来,看向毛球,心中苦笑。这下完了,她要躲他。

毛球歪着脖子,不懂。相柳笑笑,坐了上去,随即一人一鸟冲上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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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狼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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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停歇,阿念不吃不喝不休息,连续好几个日夜连续策马赶路。如今她灵力高强,即使她已经极度的疲惫,却也还能忍。

只是她能忍,马不能忍。

离下一个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身下的马怎么样都不肯跑了。

阿念没法子,只能下了马牵着它慢慢地走。

所幸,停下的地方已经接近闹市了。阿念牵着马走了不远,找了一个客栈,把马递给小二,让他给马喂一顿好的粮草,然后要了一间上房。

关上门,她卸下发冠,瀑布般的青丝披肩而落,窝进被褥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又做了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全是他,想要逃离却不得法,心痛得很。她急速地呼吸,却依然有溺闭感。

在她快要因梦而窒息时,她猛然睁开了眼睛,胸膛因呼吸而剧烈起伏。

周遭是一片漆黑与静谧。

待呼吸平顺后,阿念点起桌上的蜡烛,抱肩半身搁在桌上闭目。

头有些痛,一突一突的,烛光下,她蹙紧了眉,在灯光的映照下,阿念的剪影落于窗上。

周遭太静了,连她自己突突的心跳声都显得刺耳。

鬼使神差,她站了起来,打开了窗,随即呼吸骤停。

是他。

这是别家的房顶,正对着就是阿念房间的窗户,相柳已经站在这里的盯着她的窗户很久了。

他想跟她聊聊,可她避如蛇蝎,为了摆脱他,发了疯似的赶路,没有一刻停留,东西也没吃,来到这儿后便睡了过去。

即使是神族,有强大的灵力,她这样也会很容易生病。

乱想间,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房间忽然亮了光,窗纸上出现她的剪影,长长的睫影在窗纸上轻颤着,就凭这他已经看到她满身的愁绪。

她突然开了窗,他想要跟她说话,可此时她的瞳孔颤抖着,尽是惊慌,相柳顿时进退不得。

初春夜色寒凉,对视间,一阵风吹过,阿念忽觉一阵晕眩,随即倒了下来,失去知觉。

几乎是一瞬间,相柳从窗户中飞身入屋,一个甩手便将窗户关上,从地上抱起她,将她置于被褥中,只露出她精致且苍白的脸。

相柳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烫得很。不知从哪儿来的,他手上出现了一瓶药,倒出几颗往她嘴里送。

阿念一直在梦魇,且觉得浑身发冷,那种冷不是季节更替或者单纯的温度所带来的冷,那冷是从心底而发的,深不见底,不见源头。

相柳见状,一大波红色的灵力向她输出,既可替她暖身,也可替她稳定情绪。

她出了一身汗,平静了下来,相柳收回灵力,坐在床沿,俯身凝视她的睡颜。

月落日升,日落月又升,阿念终于醒了过来,相柳见状嘴角微扬,指腹揉了揉她的脸。

阿念虽经历一场大病,初醒对一切都懵着,可唯独对他还是下意识地抵抗。碰到她的一刹那,她头往被子里缩了缩,眼里尽是凄惶。

相柳的手就停在方才她脸所在之处,神色顿黯,须臾间他内心充斥着懊悔。

她本是一个明媚的女子,如今这般,都是他的错。

几百年前,小夭在海边对他说,他绝不适合进入女子的梦里,那会比死更难受。

没想到,几百年后,她说的仍然是对的。

目光流转,相柳收拾了心中混乱的思绪,俯身对她轻道:“你还好吗?”

阿念此时也强装镇定,摇了摇头,嘴角微弯,“好多了,我自己可以的。”

意思是,你赶紧走吧。

相柳装作不懂她言外之意,深深地看着她。

此时阿念整个身子受被褥覆盖着,露出鼻子以上的半个头,相柳就坐到她床边,双手撑于她两侧,俯着身子与她对视。

这个姿势有点奇怪,过于暧昧,阿念目光看向别处,回避着。

相柳不许她逃,俯身与她额头相抵。此时双肘曲着置于她两侧,几乎是半个身躯隔着被子贴着她。

阿念瞪大了眼睛,心跳如雷鸣。

“不烧了。”相柳轻轻地说。说话间,他的气息过于贴近,阿念将自己缩近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大眼。

“别怕……”他低声呢喃,似是诱哄,又像是恳求。双手置于她的发顶轻轻揉着,一下一下地,阿念迷糊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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