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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训月沉思一会,问:“既然他浑身是血,你为何不将他引进店里包扎,或者找个大夫。”

“没记错的话,那一夜下了大雪。”她补充。

宋三仙:“我与化虚曾有过节。他知道我是寡妇,还俗后,便总借酒意来调戏,甚至......甚至还想强上,”她越说,头就越低,“因为他和皇后沾亲带故,我一直不敢声张。是我错,不该如此轻率,害了一条人命......”句末已带了哭腔。

说罢,一室沉默。

“我不知你何错之有。” 裴训月望见三仙微微颤抖的肩,道,“三仙嫂,你的话我.......”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三下叩声,只听得婢女颤声道:“老板娘,裴大人带来的两位客人打起来了!”

宋三仙和裴训月匆匆赶去时,鏖战正酣。红姑和宋昏你一招我一式,快得闪晕了旁人的眼。宋三仙大骇,不知侯府的区区侍女竟然也如此彪悍。

倒是裴训月一脸淡然。她是学过武的,看得分明。眼前那二人哪里是在打架,一掌一拳都不击要害,分明是在演戏。

——只为了试探对方功夫深浅罢了。

“喂,”她懒懒喊,“我有重要事情,得速回僧录司,你们别打了。”

那二人闻言,立刻住了手。停手前,又相互白了一眼。

三人就此告别三仙居。临走前,宋三仙悄悄握住裴训月的袖:“大人,奴方才所言只为大人查案方便,请大人一定替奴保密。否则奴这生意难做......”

“我晓得的。”裴训月拍拍宋三仙的手。

宋三仙只觉那手掌温润,指尖擦过她的腕,却又仿佛无心,只是宽柔之意。裴大人的确和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同。君子。何谓君子?宋三仙蹬着门槛望人走远,心里怅然若失。

僧录司内,司里众人正忙着接待新监工,无心奉迎从酒楼打道回府的花头上司。唯有林斯致依旧专注案情,便被裴训月单独叫过去商量。听她说了来龙去脉,林斯致叹气:“原来市井酒肆之地也有大情报。是我疏漏。大人果真英明。

裴训月喝口茶,心里却一动。说起来,去三仙居,还是宋昏的主意。

她借着茶盏挡面,咳两声:“查案要紧。红姑是我贴身侍女,林大人是司里副主事,宋昏昨晚验尸有功。诸位于此案定无嫌疑,是我如今最相信的人,所以叫你们一同过来商量。”

“宋三仙的证词,你们怎么看?”

“假设她没撒谎。那就是说,化虚在被人刺伤后,带着重伤,半夜翻墙出了朱府,去最近的酒楼拿药,然后又翻墙回到朱府,进入禅修房,锁门,疗伤无果,死在房内。”红姑道。

“这样根本说不通。一个重伤的人,为何不就在朱府拿药,而是翻墙出去,还是去找一个和他有过节的老板娘?”林斯致问。

“也许他不想让朱府的人发现他受了伤?”

“插一句,那夜下了大雪。”裴训月道,“而且,化虚死后,密室内没有发现金疮药和纱布。”

众人沉思。

“会不会是这样:化虚被刺伤后,不想让朱府的人发现他受伤,于是翻墙出门。本来是想去医馆,结果伤势太重,只好找就近的老板娘求救。又因为下了大雪,他无处可去,所以慌乱回到朱府房内,结果被埋伏的凶手又补一刀。凶手拿走了金疮药和纱布,让化虚死在房内。”林斯致总结。

“可那间房是从里面锁住的呀。如果凶手杀死化虚,拿走药,怎么锁门呢?”红姑问。

“不会这个宋三仙就是凶手吧!故意贼喊捉贼,说些谎话搅乱我们查案。”林斯致惊呼。

“不是。”裴训月摇头,“宋三仙和化虚有过节,但她吃住都在店内,店内客人伙计众多,她没有作案时间。而且我问过三仙居的跑堂儿,他说宋三仙确实在前天晚上关店前,问他要过一些店里保存的金疮药。”

“所以,宋三仙一定没有撒谎。”裴训月说,“那么,就只剩下两种可能。”

“第一,密室不是密室。第二——”

“化虚不是化虚。”

众人沉默。“什么意思?”林斯致幽幽地问,感觉后背上起了一层粟栗。他进回明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感觉这地方着实阴森。

“意思就是,宋三仙那晚上遇见的,不是化虚本人。”裴训月接着道,“是雪夜中,一个人假扮的化虚。并且,那人就是凶手。”

“或者,是凶手之一。”宋昏补充。

“不错。”裴训月点头。

又是一阵子沉默。炉上铫子滚滚冒着热气。该添茶了,却无人动。老书吏忽然挑开门帘,打断四人谈话,“裴大人,朱府夫人请您去用晚膳。来接人的轿子已经等在门口了。”

“催得这么急,”裴训月道,“正好,我也想去府上一趟呢。”

四人出了僧录司,只见周遭竟然又是白茫茫一片。“回明窟里气候真怪,转眼又飘雪。”红姑叹气。

裴训月凝了神,将手伸出轿帘。只见一朵晶白雪花飘在她掌中,转眼融成水珠。

“朱府的湖,应该要结冰了。”宋昏在轿子后头,没头没脑地来一句。

第7章 挖眼金佛

(七)夜宴

很快进了朱府。

裴训月从轿帘中望,只见那门前二座巨兽口中竟然又燃起了明烛,粗如儿臂,比翠珠死的那夜火苗更旺,将整个朱宅西府照得恍如白昼。

西府宴客,东府自住。大宅门朝西,小宅门朝东。轿子从大门进,因此无需乘船,直接穿过花园便到了宴客厅。

几张大圆桌。朱知府和李明香已经入座主桌,其余人等则均站着等候。裴训月寒暄几句,不摆架子,直接落座,顺便问:“修儿呢?怎么不见他?”

“修儿被我送去天津卫的姨妈家照顾了。”李明香似是头风发作,叫了个小丫鬟,替她缓缓揉着太阳穴。

裴训月心里咯噔一下,同另一桌的宋林红三人远远对视一眼。

天津卫,距京城几百里,就算快马不停,还得跑个大半天。宁愿颠簸吃苦,也要把才八岁的小儿送出去。

这说明什么?

——朱府,待不得了。

裴训月面上淡淡,夹了口菜,却嚼了十几口才咽下去。

“裴大人,今天案子查得可还顺利?”朱知府见她吃得索然无味,问。

“案子上,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线索。”裴训月缓缓说,只见朱家夫妇二人,筷子均是一停。但他们谁也没主动出声。空气中似有股无形的暗流,漩涡般涌动在众人上方。

“出于保护证人,这个线索我不能透露。各位见谅。”裴训月道,“不过,据此线索可以推断,杀化虚的人,至少有一个,是同他身形外貌相似的男子。”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感觉到:那股涌动的暗流,在她公布这个推断后,忽然消散了。

“噢,”朱知府淡淡应了一声,“唉,不会又是什么假冒的和尚罢?自从利运塔塌了后,回明窟里进来好多贼人。”

“是啊,”李明香扶着头,“这些人该狠狠惩治了。”

关于查案的话题由此便结束了。众人开始捡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例如回明窟的变幻莫测的天气、附近哪家酒楼菜最好吃等,甚至说到了修儿以后娶妻。

裴训月一边闲聊,一边观察朱府各人。朱知府沉稳,没什么异常,只不过反复提起修儿。周举人比昨天见面时正常多了,倒像个真正儒雅的书生。而李明香,裴训月发现她吃得极少,并且,只吃几种固定的菜式。

——她只吃裴训月吃过的菜。

吃完饭,裴训月说自己要消消食,叫红姑、林斯致和宋昏一起陪她在朱府里闲逛。

“你有什么发现没,裴大人?”林斯致问。朱府诸人气氛异常,连林斯致也一眼瞧出。只不过,他一时说不清,那让他感觉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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