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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什么没什么,那我上哪找?”

“若是有名字有住处有绣像,我又何必求助侯爷?”

“……”

白璧成完全无言以对,好在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车轩在外头禀道:“侯爷,到南谯县了,咱们直接回驿馆吗?”

“回驿馆。”

白璧成简短说罢,拾起书卷认真研读,再不提找人的事。

******

陆长留在县衙处理许宅案后续,驿馆里更加安静。含山给白璧成送过姜茶,便回屋休息了,留着车轩伺候白璧成更衣。

“侯爷,累了一天,你快躺躺罢,开晚饭时再起来。”

车轩见白璧成还在看书,不由劝道。白璧成嗯了一声:“你歇着去罢,我看会儿书就睡了。”

车轩答应着退出去,等他走了好一会尔,白璧成走到院中,天色渐晚,一轮仿佛透明的白色月亮贴在依旧温柔的蓝天上。

白璧成负手站了一会儿,唤道:“风十里。”

很快,风十里的高大身影闪了出来,白璧成瞅了他一眼,转身便往屋里走,风十里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等进了屋,白璧成道:“黔州很安全,你晚上回屋去睡,不必守在院里了。”

“是。”

“之前我跟你说,我对边关的事不感兴趣了,也不想知道你为何逃回来,但我现在改主意了,”白璧成又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冒着被缉捕的风险跑到黔州来。”

“侯爷不想听,小的本不敢说,”风十里激动起来,“小的私逃出关,并不是到黔州来找您,小的是来找傅柳的。”

“傅柳?”白璧成恍然,“他在黔州府军任左都尉!”

“他不只是左都尉,他还召集白衣甲旧部,成立了雪夜盟,侯爷知道这事吗?”

“我知道。但我没参与过。”

“可是雪夜盟打着您的旗号,奉您为总盟主啊!”

“他们打的旗号与我无关,朝廷若查问起来,找不到丝毫与我的关联。”白璧成淡然道,“就是傅柳,我也足足六年没见过他了。”

“可他就在黔州……”

“那又怎样?他不满解散白衣甲,又私建雪夜盟,虽然成不了什么气候,但终究与皇帝的心意相悖,我不敢趟这浑水。”

白璧成的口吻既冷漠又坚定,打消了风十里心里小小的激荡,让他涌起些许失落。

“你是为了加入雪夜盟才私逃出关?”白璧成冷冷道,“我在玉州时就同你们讲过,守土,守的是朝廷的土地,是百姓的土地,不是我白璧成的土地,看来你是没听进去。”

风十里听出白璧成的不悦,单膝跪地禀道:“侯爷明鉴,小的私逃出关,并不是为了雪夜盟,而是如今的玉州,如今的松潘关,已经无以容身了!”

“如何就到了无以容身的程度?”

“六年前您在鹰嘴崖重创羟邦,逼着他们退避松潘关,只要有您在,总能保得关内三五十年的安宁。谁知皇帝调您回朝,随即夺了您的兵权又解散白衣甲。这一番动作下来,羟邦有了盼头,他们只歇息了三年,前年开始屡次骚扰关内,时有烧杀抢掠,弄得百姓年年叫苦。”

“玉州都督张俊以也是一员猛将,镇守松潘关总是行的,”白璧成沉吟道,“他不管此事吗?”

“张将军想管,但朝廷派来的都护谢拂衣不给管!”

谢拂衣是内监,是宸贵妃的红人,眼下宸贵妃宠冠六宫,父亲夏国公更是权倾朝野,谁也不敢忤逆她。

白璧成默然不语,听风十里说下去。

“谢拂衣变本加厉干扰军务,玉州守军排布混乱,松潘关多次被羟邦突破,羟邦王子千丹甚至引兵直抵玉州城下,沿途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实在是苦不堪言!”

“千丹到了玉州之事,我也有耳闻,只是不知内里有谢拂衣的干系,”白璧成叹道,“闹到如此程度,谢拂衣总能让权张俊以,让他来收拾残局了吧?”

“并非如此!”风十里恨声道,“谢拂衣仍然一意孤行,眼看玉州难保,他才慌了起来,上书请求支援,没等到大军来援,玉州城破,张将军无法,只得护着谢拂衣逃到通州。”

“再之后呢?”

“朝廷拜沈深春为护国将军,率二十万援军到了通州,那时玉州已被千丹占据,两下交手数次,咱们略占上风,然而就在这时候,朝廷忽然颁下明诏,要同千丹议和!”

“这事我亦有耳闻,听说除了钱财,千丹还提了额外要求,要纳当朝公主为王子妃。”

“他们讲,公主送到玉州,羟邦便退出松潘关,”风十里轻吸一口凉气,“我朝立国以来,从未送过公主和亲,这真是奇耻大辱!”

第19章 边关风云

说到公主和亲,白璧成不知该说什么。

自到黔州之后,他一心与朝事斩断联系,奉行不打听不关心不知道,自我流放于政事军事之外。但即便如此,羟邦闹到玉州城下,甚至闹到要公主和亲之事,他亦有耳闻。

他离开玉州之后,虽然白衣甲散乱各州,但留在玉州的驻训、布防、补给尽皆成熟,接手的张俊以亦是懂兵善战之人,他只消在白璧成的框架内逐年翻新修补,就能保住羟邦六十年不敢进犯松潘关。

可如今才六年,就弄到要公主和亲的地步?

听风十里说了这么多,白璧成逐渐感觉到蹊跷。派去玉州的沈深春,当年任台州都护,曾与白璧成齐名,两人一南一北,一个擅水战一个擅骑兵。羟邦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将沈深春直调通州,让他以短击长抗击羟邦,很不如将二十万大军拨给张俊以,叫他戴罪立功。

即便如此,听风十里的意思,沈深春在通州并没到不可支持的地步,决战沙场要等时机,再给他些时间,未必不能痛击千丹,然而皇帝如此仓促议和,甚至答应送公主和亲,究竟是为什么?

白璧成略略沉吟,问:“和亲选的哪位公主?”

“七公主。”

“七公主是被废的秦妃所出,她的外公,也就是秦妃的父亲是……”

“秦茂楠。二十年前,秦茂楠作乱黔、平、台三州,自立为顺天王。皇帝当年还是康王,被先帝派去平叛,谁知未动一兵一卒,不仅说降了秦茂楠,还娶了他的女儿秦粉青,也就是后来的秦妃。”

经他一说,白璧成全部想起来了,皇帝能登帝位,全靠招降秦茂楠的功劳。之后秦粉青受宠封妃,秦家也曾风光无限,但好景不长,皇帝登基后不久,秦茂楠被举发私造兵器意图谋反,满门抄斩不说,连秦妃也被废幽囚。

“没想到秦妃的女儿还能长大成人。”白璧成感叹。

“长大成人又如何,好事轮不着,送去羟邦和亲首先想到她,总之满朝文武不会有人帮着说话,”风十里道,“原本这事也就如此了,谁能想到,没等皇帝下明诏,七公主竟然跑了。”

“跑了?”白璧成真实吃惊,“什么时候的事?”

“算算是六月初的事,皇帝虽然震怒,却不肯公之于众,只得另选了九公主和亲羟邦,派了谢拂衣送嫁,并有旨意,等千丹退出玉州后,由谢拂衣接任玉州都督!”

白璧成暗自盘算,他回京看病,也是六月初离开的,当时只听说羟邦议和,并不知七公主逃婚,想来朝廷捂得严实。

“宫禁森严,七公主不过是个废妃之女,如何能跑出来?”

“皇帝要给七公主抬身份,将她过继给宸贵妃,以贵妃之女和亲,显得朝廷重视。将要颁下明旨时,贵妃指派自己的贴身宫女给七公主送首饰,结果七公主打晕了她,换上她的服饰,在守殿侍卫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那她如何出的宫呢?”

“这事说来恰巧。宸贵妃原本让宫女送过首饰后,再去夏国公府上送东西,那宫女先领了出宫腰牌,七公主打晕了她,自然是拿腰牌出的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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